两相不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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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泉脸色突变, 似是被对方唐突冒失的话惊到, 但转瞬便恢复正常，只是眼底多了份警觉与怀疑, 微笑道：“矿业向来是官家产业，朝廷控制极为严苛, 冯家只不过有些协助官府的特权罢了，不能够夸大, 主人家见笑了。”

刘僖姊既然问了这话，便也就猜到了对方的回答, 心中有度，继续道：“盐铁酒专卖历朝历代皆如此，冯家能得如此特权，已是恩宠殊荣，冯公子不必自谦。”

冯泉含笑应下这客套的话，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但也隐隐觉得这些人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大有来头。他来此处求医之前，已经命人暗中打探了数次, 只知这些外地人像是去北方做生意途径此处，其他皆无所获。鲜丹此人素来狡诈，能够让他以主人相称, 心甘情愿为其所用，这女子的来历当真是神秘又惹人怀疑。

“冯公子可是在怀疑我的目的？”刘僖姊见对方默而不语, 若有所思的模样, 索性主动开口, 神色自然大方，既不让自己尴尬，又不觉对方尴尬。

冯泉立刻惶恐道：“未曾。”后又神色真挚夹杂犹豫，语气哀叹，道：“在下方才只是在想，主人家既已提到矿业，想来所提要求必与此相关。只是冯泉在冯家的地位实在是无足轻重，不敢轻易许诺什么。然家父亦重病在床，急需名医，耽误不得。如此进退两难，冯泉心中十分纠结，故而一时无话可说。”

对面三人听到这话，纷纷投以目光。刘僖姊心道此人说话滴水不漏，好话坏话全由自己来说，旁人只落个听的份儿。鲜丹暗叹这人着实是‘厚颜无耻’，话已至此，若他们再拒绝，那便是强人所难，不仁不善。孟玊则是微皱眉头，觉得对方是话里有话。

“冯公子不必为难，我知自己要求唐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公子觉得为难，那便罢了。”刘僖姊自然不是个能受人言语威胁的，对方既如此态度，自己又怎能受人拿捏。

“那鲜丹神医……”冯泉一时有些吃不准她话中的意思。

“我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神医二字却是万万担不得的。”鲜丹昂头负手，语气十分不屑。

刘僖姊接对方话道：“我是个生意人，自然对有利可图之事十分感兴趣。矿业一直为官家管控，冯家既能得些特权，想必很清楚其中暴利所在。冯公子怀疑我的身份目的这我当然也能理解，只是我到底是个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

“主人家当真见死不救？”

“见冯公子言谈举止，也应是个见多识广之人。那么且问一句，这世上濒死之人有多少，他们个个与我无亲无故，我为何要救？就因为我的家仆有令人起死回生的医生，所以救人就成了责任？我若是偏不救，又可曾触了哪条大靖朝的法律？”

刘僖姊态度坚定，且方才已经领教过对方的‘委婉’，所以此次开口便不留余地。冯泉见她如此，自知此事无望，再三犹豫过后，便只得起身道：“在下明白了，今日叨扰一番，实在抱歉，告辞。”

“鲜丹，送客。”刘僖姊利落吩咐，递给鲜丹一个眼神，似有深意。

鲜丹躬身领命，带客出厅，厅内便只剩下刘僖姊与孟玊二人。

“你方才所问，是何意思？”刘僖姊起身与孟玊对峙，心中委实压着一团邪火。这家伙方才明目张胆的试探她，丝毫不顾及她作为‘何喜’的颜面。

“你当初逃婚，逃得便是冯家的婚。”孟玊答非所问，只直勾勾的盯着她，暗含深意的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又道：“再见冯家人，心中是何感受？这人的身份看起来并不简单。”

“我并不认识他，我与冯家的婚事乃是长辈所定，我未见冯家一人。”刘僖姊语气冰冷，被人质问也不见丝毫慌乱，心中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或许有些事情已不是秘密，她与孟玊都不是愚笨的人，一个喜欢掌控布局，一个喜欢谋心设计，这样的两个人怎会看不透谎言语与欺骗下那层令人可笑的伪装，只不过一个不说，一个亦不问罢了。

“也难怪，连何珩的手下都不曾认出你来，冯家的人便更不会了。”孟玊神色似是失望，嘴角扯出的一抹笑意更有些自嘲的意味，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些什么，但最终一无所获，只能沉沉的说出一句难怪。

“孟玊，你该走了。”刘僖姊只装作没有看到他的变化，态度与语气皆冷漠。

“你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那晚官衙内你我有言，待鲜丹事了，你我便分道扬镳。如今，鲜丹已为我所用，接下来的事情亦无需你再操心，我自有谋夺。”

厅内一阵沉默，就连空气也在这僵持的氛围里凝结，二人眼神对峙，彼此皆不退步，气场平半。刘僖姊心知，似孟玊这样的人，若非有心给人察觉心思，怕是不会故意流露，只是他终究算错了她的铁石心肠。她这一辈子，不管错或者对，只要做过了，就绝不会后悔，因为后悔便意味着软弱，便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但唯有对孟玊，她越觉二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与这个有着一纸婚约的男人，合该终身不见才对。先惠孝皇后的遗言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何喜，我便这般不受你待见？”

这厢，冯泉出门将登马车，却被人从身后唤住，他回身一看，却是方才送他出门的鲜丹。

“冯公子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