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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醒来之后便已经成了吸血鬼。想来应该是喝下撒旦血经咒术转化后,有人又喂了他鲜血。

但那时,全身洗髓一般的痛感,至今记起依然觉得身处其中。

很疼。他说着,摸摸以诺的手,你那时是不是也很疼?

一个凡人,身上所有都被改造,所有光明属性被黑暗一点点侵蚀、吞没,那感觉怎么可能不疼呢。

但以诺只是抬手抱了抱他,说:我不疼,你以后也别回想这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想死我们家隐宝了呢!

第四十章

该隐没想到自己会被安慰,所以他轻轻地笑了。

他笑起来真的很可爱, 两颗小虎牙抵在下唇, 还有一颗小酒窝,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以诺捏捏他脸蛋儿,牵起他的手往面具店里走。

这些面具很漂亮, 有遮盖整张脸的, 也有只遮住半张脸的。有的很精致, 像是专门为舞会所准备, 也有完全空白,需要自己填涂的。

坐在最里面的,是位老板娘,正拿着沾满燃料的刷子往白色面具上涂抹。看的出来,这里的东西都是纯手工。老板娘想来是时常接待游客,知道有很多客人进来也只是随意看看,并不会买。因此,看到该隐他们过来, 一句话也没讲, 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

一道门关上,就隔开了外面的咸咸的海风和浪声, 整间店铺只有他们几人,格外安静。

脚踩在地上,都能发出轻微的回响。

该隐知道这些面具很贵重,因此也只是用眼睛看,而没有真的上手去摸, 或者摘下来看。

以诺看他眼睛扫过所有面具,却没什么停留,便猜出这人应当是没什么看得上的,随手拿起一只白色面具询问:都不喜欢的话,不如自己画几笔?

该隐抬起以诺手腕,看看时间:自己画用的时间太久了,不如我们先去办正事,反正面具店在这里,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以诺对于寻找泉水这件事,有一些些抵触。

他很清楚,以诺是想来威尼斯,也想洗去身上撒旦血的。不然直接在佛罗伦萨随便喝几口人血完成转化就得了,根本没必要拖着他专门跑一趟威尼斯。可现在他又不太明白了,明明已经到了这座城市,甚至到了圣马可广场旁边,只差几步路就可以了,为什么以诺却在百般拖延时间。

可以诺只是顺势握上他的手,淡淡说了声:不急。

而后,便拿起一张白色面具坐到老板的柜台前攀谈起来。

您好,我们想自己画一张面具,请问可以吗?

那老板娘听到他一口熟练的意大利语,抬头回以微笑。目光先是扫过以诺手上面具,而后看向两人牵着的手,开口分外热情:可以可以,这里的颜料都可以使用,你们可以坐下来共同合作一张漂亮的面具。您男朋友真是俊气,你们很配。

听到这句夸赞,两人交握的手都紧了紧。以诺轻声说了句谢谢,牵着该隐一同在桌边坐下。

在柜台挑挑拣拣,拿起一只细毛刷递到他手上:来试试?

该隐接过细毛刷,看着手上的白面具,又望望径自涂抹的老板娘,抿抿嘴,问:随便怎么画都可以吗?

他平时戴的面具,其实没什么讲究。一般都是金属的,也不会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要能起到个遮盖效果就够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进面具店,认真挑选面具。

说来还有些小羞涩,先前他一直觉得男士带这种华丽的面具,有点儿娘里娘气的。

他戴面具,主要是因为自己长得太没攻击力,血族常不把他当回事,也不听他管教。戴上面具之后,他有段时间狠心惩戒了不少吸血鬼,将不服管教的全部肃清,始祖的威严才立起来。

是以现在除了西蒙那批早就跟在他身边的,知道他就是个纸老虎,敢和他耍嘴皮子开玩笑,其他吸血鬼都怕他怕得胆战心惊。

以诺看他抱着刷子有些紧张,拍拍他手背:随你画,画得不好再重新画一张就是了。之前不是很喜欢戴面具吗?

该隐点点头,还没试过戴这种类型的之前那些,都是为了看起来比较厉害一点。

那你可以给自己画一张看起来比较厉害的面具,面具也分很多种。他觉得,这只小吸血鬼生得好看,脸蛋好,身材也好,不管戴什么都一定是搭得起来的。所以,他说:如果到时戴起来不好看,那一定是面具本身的问题。

该隐小声地笑了,眉眼弯成两轮新月,两颗小虎牙向外微微袒露着,身子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

我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就是怕画坏了,我画技有些差。

谁知,以诺也拿起一只小刷子,笑得温和。他说:没关系,有我。纯正的意大利发音,说出来便有种心动的味道。该隐低头哦了一声,开始往面具上小心涂抹。

把金色和白色染料混合,调成浅金色打底,后又拿细毛笔沾了黑颜料。

看伊凡那个绘画天才画了这么多年,即便不会画画,这个阵仗也能唬人了。

暖光灯光下的小吸血鬼把面具放在桌上,一手扶着,一手勾画图案,动作分外认真。长长的睫毛,在灯光里打下一道阴影,目光里满是专注。

以诺则坐在他身旁,一手托着下颌,漫不经心地看着。

一时间,整个房间又恢复了先前无人时的静谧。笔刷扫过面具的声音,一比又一笔,带着缓慢的节奏。

不得不说,虽然该隐说着自己画技不好,但勾勒出的内容却还是较有美感的。

看得出,他的画技同文艺复兴那些画家在手法上有些共通之处,应该是有专门学过。

先是用西毛笔勾出一条细细的长纹,在额头的正中央。而后开始着手往上添写笔墨,一层如藤蔓般蜿蜒的细枝过后,又用更细的勾线笔天上细小的绒毛。

以诺这才发觉,他在这面具额上画的是一根轻飘飘的黑色羽毛。

怎么想到画羽毛?

他开口问,声音不大,响在耳边,在静谧的房间里有种莫名的私密感。

该隐听到询问,转头看向以诺。

抬手,食指点在他额上,顺着额上皮肤轻轻勾画:昨天,在这里有一根羽毛,大概这么大,是黑色的。

手指触在额头,痒痒的。

像有什么呼之欲出,以诺眸色渐渐变得深沉:如果不是在外面,他可能现在就忍不住,把他推到卓台上,狠狠欺负一番。

他不轻不重地吸了口气,握上那一直在他额上乱画的手指,放在唇上一触即分,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说:是吗,我自己看不见。

那时,体内力量太过混乱,思绪也被黑暗之力所挟持,满脑子都是毁灭和怨憎,自然没什么心思注意自己身上的变化。

该隐被吻了指尖,明明应该习惯的,却还是可耻地红了耳尖。

他不是真的傻,刚才以诺的沉默和眼里的暗沉,都看在眼里。那样的眼神他只在两天前那个混乱的晚上见过,克制地、谨慎地,压在他身上,问他可不可以时,以诺眼里闪着的,也是相同的锋芒。

像是燃烧的熊熊烈火,几乎将他整个吞没。

这几天以来,他们各自受伤,又很忙碌。所以,真正的结合,自上次后,还没有过一回。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该隐抿抿嘴唇,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下去了,他怕自己会错意。

但以诺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手指轻轻挠着他手心,默不作声坐得更近了些,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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