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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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辞没来由滋生出几分自豪,看向萧棣道:诺,是阿棣趁师傅不备,从窗口送的。

许徽舟一怔,随即转头对萧棣笑道:阿棣考着试溜出去采荷了啊?这荷花倒是送的份量极重。

萧棣眉心拢起,并未搭腔。

哥哥叫他阿棣,胸口都翻滚着欢愉。

可眼前这个许徽舟,竟然也有样学样,顺着哥哥的叫法唤他。

他凭什么能顺着谢清辞的关系唤人?

不是只有拜过堂的夫妻才这样么?

许徽舟并未察觉萧棣对他的嫌恶,还在笑着和谢清辞讲盛荷花的容器。

我之前送你的汝窑白瓷还在么?瞧着也能盛下

用青釉春瓶也可以,玉壶春瓶的模样配荷花倒是恰好

许徽舟似乎对那荷花格外感兴趣,一路上说了不少适合的瓶子。

谢清辞始终带笑听着。

萧棣眉眼却凝结了浓重阴云,缓缓握紧掌心。

这花是自己送给哥哥的,和他许徽舟有何关系?

倒让他在此上蹿下跳!

萧棣咬牙,偷偷瞥了一眼谢清辞,看到他听得认真,也不好阴阳怪气的打断。

殿下他定然很喜欢听这些吧。

殿下似乎天生就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他能轻易分辨出哪些是珍贵的雅致的,从而选取最金尊玉贵的衣食物件。

他喜欢抚摸长毛猫温热的身子,喜欢那劳什子帐中香,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漂亮易碎的瓷器。

喜欢各种在他萧棣看来,空有精细外貌却无用的皮薄东西。

这么推算下来,谢清辞会不会还喜欢一个精雅玉质的许徽舟呢?

萧棣冷冷皱眉。

总之细细想来,谢清辞心仪的精致温雅和凶蛮冷戾的自己还真是迥然不同的风格。

由物及人,自己这般冰冷煞气的模样,谢清辞在心底,大约也是避之不及的。

这么一想,谢清辞太学这几日为何倏然冷淡,便也有迹可循。

萧棣深吸口气,心口还是泛起一阵抽痛。

他心知肚明,他和谢清辞,一个是海棠春睡万物生,一个是风刀霜剑夺人命。

从来都不该在一方天地。

本是无妨的。

他自有法子让天地相融,大不了,撞开,撕碎,重塑罢了。

可如今,和谢清辞同片天地的许徽舟翩然而至。

他们二人宛如生在温香处的双璧,处处登对养眼。

随意捡一段旧事,便是聊不完的话。

许徽舟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提醒他,那雨夜后的星辰皓月只是惊鸿一瞥。

注定是镜花水月,转瞬成空。

萧棣跟在二人身后,压下心头的焦灼烦躁,悄然握紧手掌。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不知道棣棣你是顺手考个试,还是顺手杀了个人?

第34章 粗陶宫荷(1)

偏偏许徽舟茫然不觉, 还作势想替谢清辞拿着荷花。

一只大掌伸过来,冷冷扣住许徽舟的手腕。

我的东西,就不劳烦许公子了。

说罢, 萧棣便横腕一拦, 将那荷茎牢牢握在掌心。

力度之大, 让站在一旁的荣公公都怀疑这几束花会不会被他拦腰掐断

萧棣面色冷戾如沁寒冰,拿着绰约的荷花, 都像是斩人利器。

谢清辞微微挑眉。

自从许徽舟到了自己身边, 萧棣的脾气倒是愈发大了。

冷风阵阵, 许徽舟笑容一僵, 不知不觉离谢清辞更近, 语气仍如潺潺春溪般温润:小将军不必和我见外,我和清辞从小一起长大,你和他交好, 以后与我也如同自家人

许徽舟比萧棣大几岁,但为人和煦温润, 对无爵无职的萧棣也尊称一声小将军。

他穿着太学的白衣长衫站在谢清辞身侧,如覆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萧棣轻眯眼眸, 不急不缓的淡淡应下。

小将军?

自家人?

许徽舟这番话俨然是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此刻, 他正以谢清辞至亲好友的身份自居,不动声色的拉拢自己以表亲近。

许徽舟他又有何资格说出这番话。

电光火石之间, 旁人还未觉得如何,荣公公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刚见识了萧棣杀人的决绝模样, 此刻看萧棣勾起的嘴角,都能联想到小兽猎食时露出的森森獠牙。

危险又致命

他一路都提着心,生怕萧棣暗中对许公子下手

还好, 萧棣只是寸步不离的紧随在殿下身畔,没有任何出格举动。

荣公公徐徐松了口气。

似乎只要殿下在这恶兽身畔,那动辄夺人性命的獠牙和利爪便被小心翼翼收得很好。

特别是自从屋檐上挂了几盏灯后,流云宫的人谁不对乖顺沉默的萧棣赞不绝口呢?

偏偏是他,看到了这人的真实模样,吓得做了好几次噩梦。

荣公公想着想着,都有几分心疼自己了。

三人回到宫室,荷花在夏日折射下潋滟生辉。

许徽舟已把方才的些许不愉快淡忘,兴致盎然的寻名贵的官窑瓶插花。

清辞来看,这是我曾对你说起的汝窑清瓷,和这荷花恰好

瓶身光可鉴人,纹路无一处不雅致。

谢清辞手持荷花随手轻转,荷花尖尖角染上不为人知的清透粉霞,像是夏日不为人知的心事。

他耳朵听着许徽舟说笑,眼神却不由飘到了宫外。

萧棣看到许徽舟拿了那花瓶,便沉默着一转身出了门。

也不知又动了什么心思。

谢清辞正思量间,萧棣身影已再次出现在门廊处,唇角微翘,背手大步流星走来。

谢清辞胸腔莫名一跳,飞速别过眼看向许徽舟,笑着应和:是啊,汝窑清荷,堪称双璧。

只是这配法倒是随处可见。萧棣一进门便看到某人言笑晏晏的和许徽舟说笑,心底冷哼:殿下,臣方才也去寻了花瓶。

说罢,他将背在身后的手放至身前。

微带薄茧的手掌上,赫然托着一只粗陶胆瓶。

陶器坚硬粗粝,纹路甚是狰狞。

萧棣从甘肃某地带来的粗陶,大约是从砂砾风沙之地锤炼出来的。

薄如春花的谢清辞捧着宫荷站在光晕中,萧棣托着粗陶立在门廊的阴影下。

这瓶子已闲置许久,萧棣示意谢清辞将荷花置入:恰缺摆件相配,和这荷花相衬别有一番风味。

说罢,又近乎剑拔弩张的看了许徽舟一眼:许公子那瓶子太精细,倒衬不出这荷的清雅了。

许徽舟只是轻轻勾唇,并未如萧棣那般由物及人,他倒真觉得萧棣手中这古朴厚重的粗陶有些意趣,笑道:我从未看到如此搭配,粗陶宫荷,倒是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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