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 中(2 / 2)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家伙,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时不时地出手干涉她的人生。
“没事,”辛桐敷衍,“就这样吧。”
江鹤轩还想说什么,正要张嘴,门关却突然传来按铃声。他撂下筷子去开门,原以为是送快递的,结果打开门一看发现是自己出差去的母亲。
“妈,”江鹤轩皱眉,“你怎么回来了?”
“那边的讲座提前结束了,”江鹤轩的母亲说着,将行李箱推给儿子。“去,帮我把行李箱拖到房里,妈妈累死了。”
她脱鞋进门,看见低头收拾碗筷辛桐时,细不可闻地啧了一声,又匆忙扫去眉目间不悦的神态,迎了上去。她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仿佛马戏团里走钢丝的女演员,愣是活生生从辛桐指尖拽下圆碗,面上摆出慈祥好客的模样来。
“放下,放下,不用你来洗,”江鹤轩母亲说着,又转过头冲推着行李箱的儿子喊,“哎呀,鹤轩,小桐来了也不告诉我!你也是,怎么能让客人收拾东西,真不像话!”
辛桐被她夸张的动作吓到缩回手,低眉顺眼地浅笑着,手指揪住裙衫。
江鹤轩母亲却还嫌不够,她扶住辛桐的肩膀让她坐下,亲切地问:“好几天没见到了,怎么样,你妈还好吗?”
“挺好的,”辛桐说。
“你呢,最近怎么样?找到工作没啊?阿姨之前听鹤轩说你毕业后就一直没找到工作,要不要阿姨帮你找找人?”
江鹤轩哪有同她说过这回事,分明是她自己跑到弄堂里从七大姑八大姨嘴里打探的。世界说大,有几亿平方公里;说小,也不过是几个人来回转。老一辈人真费心思去打探,什么都能挖出来。
江鹤轩母亲对自己儿子的女友向来不满意。单亲,父亲又是犯罪分子,和他们家完全不是一路子人。只是儿子一直坚持,她拧不过罢了。得亏她不知道两人高中就已经暗地里在一起,不然连表面上的殷勤都挂不住。
“找到了。”辛桐说。“企业上班,带奖金一个月八九千吧,还不错。”
江鹤轩算是还在读书,现在也不过每月八千出头。
辛桐故意的。
她从小看人眼色,怎会不清楚江鹤轩母亲什么态度。
“哦——”对方拉长语调,“还蛮不错的。但小姑娘还是在体制内工作好,稳定。”
江鹤轩母亲脑海勾画的完美儿媳——书香门第出生,体制内工作,高学历,小康到中产的家庭,不求长相好看,但求乖巧温顺。
辛桐……也就乖巧温顺算是沾边。
“不是阿姨说啊,你呢,也别贪图工资高,贪钱没好下场。我们小老百姓的,万一做出点什么违反法律的事后悔终身啊。”
辛桐手一哆嗦,费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笑靥。
江鹤轩实在听不下去,出声阻拦:“妈,你不是累了吗?”
“哎!”女人嘴里发出急促短暂的声响,回头瞪了儿子一眼。
江鹤轩充耳不闻,扔下行李箱就去牵辛桐的手,“你好好休息,我送小桐回家。”
回去的路上,辛桐一直没吭声,显然是真被气到了。她始终保持着一贯的坚韧和麻木,没对江鹤轩说一句他母亲的不好,也没松口说原谅。
江鹤轩长叹一声,卑微地去为自己母亲说情,“小桐,我妈她……没什么意思。”
一直憋着不说话的辛桐冷冷一笑,道:“明白啊……我是杀人犯的女儿,所以我家就不是正经人家,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是,合乎逻辑的推断,我理解。”她气到浑身发抖,却还是急促地呼吸着去强压火气,语调卡在冷淡。
什么是能撒娇、能佯装恼怒的小事儿,什么是没资格生气的大事儿,她一清二楚。
分寸,她就一直想着分寸。
辛桐难道不想撕破脸,揪着那老女人的头发狠狠给她一巴掌吗?但不能啊。且不说她是江鹤轩母亲,就算是不相识的人,她也没法冲上去破口大骂。她只能偷偷嫉妒那些明明不讲道理却还有人惯着、疼着、宠着的人,然后回来继续低声下气。
从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忍,忍到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忍,连傅云洲强奸她都能硬吞。
江鹤轩握紧方向盘,“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他除了对不起,都不知还能说什么。
辛桐深深吸气,还是软了语调。“我没怪你,我只是……”
……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没人撑腰。
要是有父亲,哪会这样任人欺负。
辛桐拨拢起耳边的发,闷闷道,“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吧,我顺路去买药。”
江鹤轩咬紧牙关,勉强说:“好。”
送完辛桐后开车回家,一开门,就是不依不饶地堵在门口的母亲。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我是为你好。”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就想要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当儿媳妇,有什么错?”她厉声斥责儿子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腮帮子上的肉因为愤怒哆嗦着。“现在你小,不懂事,天天什么情情爱爱的,以后就知道后悔了!你看我,我就是因为嫁给了你爸现在才受这么多气,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婚了!你还这么不听话!”
江鹤轩气极反笑,他往屋内走了几步,声音轻轻地对母亲说:“妈,我今年二十四了,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还为我……我都二十四了,你不离婚说为我?关我什么事?”
江鹤轩母亲捂住心口,咬牙切齿地说:“行!你现在翅膀硬了,你想怎么样,你说!”
他瞧着母亲丢人的模样,不由嗤笑。“我还能怎么样……你是我妈,我能怎么样?”
我能杀了你吗?
我只能杀了我自己。
(假如五一假期日更,有机会收货长评咩?)
(尝试卖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