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烟火玫瑰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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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快到孩子们元旦节放假,众人都推开工作,预备在家里好好聚一下,歇一歇。入夜,别野上下的灯全打开,四处通明。江鹤轩陪着她一起准备了许久的晚饭,不下厨的那几个负责管教孩子。

作姐姐的辛琼瑛极有主见,不爱有人看着。二女儿辛琐琐却闹得不行,非拉着孱弱的弟弟做游戏,上窜下跳,程易修跟在两个孩子屁股后头跑,实在管不住了就叫傅云洲过来救命。

突然,辛琐琐跳起来,冲花园大喊:“妈妈,下雪了!”

辛桐听到女儿的叫声,漫步到花园,定神看了会儿,才确认下来。

是下雪了。

“琐琐,去叫姐姐和其他爸爸过来,好不好?”辛桐蹲下身,同女儿说。

这是冬日的第一场雪,纷纷而落。可惜天太黑,季文然把屋内的灯全部打开,看得也不清楚,非要看,得去搬仓库里,给夏天举办后院烧烤照明用的大灯。

辛桐嫌麻烦,便拦住程易修,不许他去。

可他还是去了,比起麻烦,还是家人们能一起看雪重要些。傅云洲怕弟弟摸黑把脸摔破相,便提上外套陪他一起。

几人忙活了一阵,将灯全架起来,晚饭也挪到花园的棚子下。

灯光下,花丛积攒了层单薄的雪,微冷的雪粒子一丝一丝地飘,太小、太轻,比起雪,更似一层薄薄的白雾,将冬日略显萧条的院子织作缠绵的绸缎。

吃完饭,辛琐琐吵着手冷,要回屋。儿子辛景云天生体弱,辛桐怕他冻伤,便叫程易修和傅云洲一手一个抱着他俩回去。季文然向来怕冷,呆了一会儿也进客厅了。

江鹤轩端来热茶与消遣的小说,继而替她把大灯关掉,仅留一盏他给她准备的小灯。

一方天地,他们走走停停、来来去去,辛桐始终坐在那儿,看她的书。终于,书看完了,她听客厅里传出辛琐琐明朗的笑声,辛琼瑛端着一壶茉莉花茶出来,告诉她,江爸爸猜她杯里的茶要喝尽,特意让她出来续。

辛桐道了声谢,手指亲昵地抚过她的鬓发,继而侧身给她让了个位置,请她坐下。

辛琼瑛挨着她的肩头,默默看着细碎的雪往下落。

到十点半,傅云洲负责赶孩子们去睡觉。辛琐琐不肯,一屁股坐到地上赖着不走,被程易修扛回去了。辛景云,亦是碎碎,睡前是要大人稍微哄一哄,读点童话书的。所以季文然带着书去陪。

辛桐与江鹤轩留下来收拾一片狼藉的餐厅。

“小桐,你和我在一起,似乎总是不高兴。”江鹤轩似是不经意地问。

“怎么会?”辛桐稍显诧异。

“那就好。”江鹤轩淡淡止住话头。“没有就好。”

辛桐噗嗤一笑。

她拿签子插出泡在高脚杯里的樱桃,含在口中。

“新年快乐啊,”辛桐轻声说。

江鹤轩看着她,低头,亲了亲她浮着酒沫的唇角。

辛桐难得没避,反而一只手伸过去,扶着他的侧脸吻过去。她舌尖一伸,将樱桃核推到他的嘴里。

“交给你啦。”她说。

“好,”江鹤轩笑了。

辛桐眼皮微抬,眼珠子斜斜地看向他,“你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没什么,”江鹤轩道,“就是刚才琼瑛问了我一个问题。”

“她说什么?”

“季文然前些天和我说,碎碎也问了一件事。”江鹤轩掩了下话头。“问我们会不会不喜欢他。”

辛桐愣了愣,她没想到看起来最安静乖巧的儿子会问这样的问题。

“碎碎身体不好,也很安静。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和姐姐们不一样,不如琼瑛聪明、有主见,也不如琐琐活泼讨喜。”

“文然是怎么回的?”辛桐声音低下去。

“季文然说,他告诉碎碎,自己和他一样,不如傅云洲有钱,也不如程易修漂亮,有时爱发脾气,但你还是很爱他。”江鹤轩看着辛桐,慢慢说。

辛桐隐约察觉出什么,开口:“那琼瑛问你什么了?”

“她问——我也会担心你不够爱我吗?”

辛桐心弦微动,难言的酸涩弥漫。

她靠近他,轻声贴在他耳边问:“会吗?鹤轩,你会吗?”

“会啊,小桐,当然会。”他低语,嗓音干净又温暖,一如喧和的春日。“直到现在,我都担心你有一天不爱我。”

辛桐一时沉默。

安静许久,她叹了口气,道:“鹤轩,如果我遇到麻烦,遭人欺负,我一定会去找云洲,因为我知道他不论如何都会替我出头,哪怕是我做错了事。如果我看到什么很新奇,又不敢尝试的事,我会去找易修,因为他会义无反顾地带我去,像要把我燃烧一样。同理,我如果想拼命逃避什么,就要敲文然的门,他绝对会照顾好我。”

“那我呢?”江鹤轩胆怯又温和地询问她。

“鹤轩,我若是偶遇一束将掉凋谢的花,遗憾且忧伤的心情无处分享,那么我会把它说给你听。因为你一定会听。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

当晚,回到自己的卧房,辛桐心里思索着江鹤轩的话,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雪声渐急。

她披衣起身,鬼使神差地抽出一张纸,拧开钢笔。

她写。

我无法离开的爱人,我的影子与镜子。

愿你我的爱能如同暗涌的海流。

努力保持表面的平静,不至于让癫狂的风浪撕碎彼此,也要引导对方下潜,一直触摸到内里的汹涌,感觉到沉默的爱意。

请相信我的爱情,一如我相信你。

辛桐一字一句写完,落了笔,又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太酸太腐太矫情!不好意思拿出去给江鹤轩看。

她折起纸,本想扔进垃圾桶,可想了想,莫名有些舍不得。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摸黑朝江鹤轩所用的书房走去。雪还在下,盈耳的簌簌声,她背负着新雪的声音,打开灯,窗外泠泠的雪光霎时映入屋内。

辛桐踮起脚,把信纸藏进江鹤轩的书架。

夹在一本厚厚的小说里。

她想。

他或许有一天会发现。

又或许永远不会发现。

时隔一年,重新翻出“谁杀”来搞售后,感觉很不一样。说心里话,过去这一年,觉得自己文风变了不少,不知是好是坏,幸运的是还在写东西,以头撞南墙似的写。

其实正文结束的那一刻,所有激荡的故事都已结束,余下的皆是琐事。他们会很普通地生活,普通地养育叁个孩子,普通地老去、死去。

后来翻烟火玫瑰,发现(四)是写程弟弟,他和桐妹在那一章告诉彼此,我们是一见钟情。(五)是傅总,桐妹向他承认,虽然你是个烂人但我爱你。傅云洲也承认,原来我是值得被人爱的。(六)是关于季小狐狸,桐妹对他说,不好的一切都过去了,所以别担心,我们一起来养这只小猫吧。

可始终没有写江鹤轩的部分,于是趁着完结一年搞售后,补了一篇上来。

虽然可能写得过于平淡,味同嚼蜡,但也算熨平了“谁杀”余下的褶皱。

就像是一直一直在说的那样,他们分享了彼此的一部分。

衷心祝愿再次点开这篇文的读者们。

愿你们享受生活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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