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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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鬼差惊讶一声,这是什么手段?凡间的娃娃,竟能挡住鬼差的勾魂索?

白衣鬼差原本站在一边看着同僚动作,瞧见此景,面上笑容稍微一滞。

小娃娃,你是什么人?

先告诉我你们是谁。

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扶苏,唯有在这里,任是神鬼妖魔,也无法伤害到他。

周身冰寒至极,扶苏手指间绕着玉色琴弦,冷静道。

黑衣鬼差收回了勾魂索,略带警惕地望着他。那小孩指尖蓄势待发的诡异丝线,竟了他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我们乃地府鬼差,黑白无常,负责勾去阳间亡魂,送往地府轮回。

白衣鬼差下意识说完,接着察觉到了什么,盯着那小娃娃的眼中惊疑不定。

几乎是在这小孩问话的一瞬间,他就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回答了,而他方才并未想过开口。

此时此刻,他和黑无常有了一样的疑惑这瞧着玉雪可爱的小娃娃,是什么人?

...扶苏?

正当一人二鬼僵持之时,中间被忽略的男鬼试探着开了口。

扶苏猛然抬头朝发声处看过去,只见那被鬼差锁链拘住的魂魄飘在中间。黑无常勾魂索另一端的钩爪勾住他琵琶骨,白无常手中的锁链一头连着他双手上的手枷。

男鬼着一件白色单衣,鬓发也如雪一般白,面容隐隐现出惨绿色,唯独嘴唇泛着深紫,显然是被毒死的。

饶是如此,男子站稳之后,周身隐隐的气场却不容小觑。

他看着被女子抱在怀中的孩童,再试探地唤了一句:公子扶苏?

扶苏没有应答,而男子已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来他的猜测没有错,忽而大笑道:嬴政竟然会让你出现在这里?!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身体不住抽搐起来,最后笑弯了腰,眼角之中有水光闪现。

嬴政竟然舍得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男子的笑声回荡在雾气中,黑白无常眉头一皱,勾魂索锁魂枷同时一动,让他胸腔猛地一震,咳嗽起来。

你不也在这里?扶苏拧着眉头说,吕相国。

没想到你还会唤我一声相国。男子,也就是吕不韦直起腰来,看着扶苏玩味道,嬴政养出来的孩子......

扶苏养在嬴政身边,他曾坐在嬴政怀里听他发号施令,自然也曾见过昔年叱咤风云的前秦相国吕不韦。

吕不韦是最成功的商人,也是合格的政治家。他昔年出现在扶苏眼前之时都是一幅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似眼前这般痞气落拓的样子,扶苏却是没见过的。

我已经死了,自然会在这里。倒是你,秦国尊贵的长公子,嬴政的掌中宝珠吕不韦看着这小公子茫然模样,似笑非笑。

怕不是嬴政棋差一着,让你被拖下来做了替死鬼吧?

扶苏警觉:有人要害我父王?

你可真是......竟是对他可能是替人挡灾毫无芥蒂吗?

吕不韦哂笑一声,嬴政养出来的孩子,哼。

哎哎,二位,鬼门关前,可不是让你们叙旧的。

被忽略许久的黑白无常听了半晌,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黑无常道:小孩,你的母亲是被阳间的人下咒,再拖下去,她神智可未必拉得回来。

扶苏听罢,定定望着黑无常许久,才道:你是地府鬼差,我信你。

黑无常被这小孩一双漆黑眸子看得发毛,心底嘀咕两句这是谁家孩子,竟如此古怪。接着弯刀再度飞出,直接没入女子眉心,从里面勾出了一道闪烁着不详红光的咒语出来。

那咒语被打散的一瞬间,女子抱着扶苏的手力道顿时消失,他冷不丁跌落在地,身后一双纤细的手接住了他。

扶苏回头,看到一张含笑的娇美面孔。

此时此刻,女子柔婉面上浮现出的笑容终于真切起来。

给你们母子一炷香、阿不,三炷香时间叙旧。白无常道,我们要把她带回黄泉,你不能进去。

说好鬼门关前不能叙旧?

吕不韦饶有兴致挑眉,他方死不久,对着两位阴差的理解也仅限于他们来勾魂的一瞬间被灌到脑海中的基本信息。但他走南闯北多年,见识过无数人物,自然能看出现在的场景有些不一般。

地府鬼差的表现很是古怪,瞧这架势,怕不是等下还要亲自送小公子回去。

如果黑白无常能听到他心里的话,一定会说,叙个旧而已,能碍着什么事?这小娃娃身上的诡异力量才是重点。

和地府那些小官不同,他们和判官一样都是天地直接诞生出来的鬼差,身上自带世界之力。饶是如此,方才某个瞬间也都被对方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压着无法出声。

世界之力都无法抗衡,怕不是上头哪位大佬来凡间渡劫

惹不起惹不起,赶紧送走,回头再问老大对方什么来历。

扶苏再睁开眼时,外面正是天光熹微。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能看得见有细小的尘埃在中间上下翻飞。

耳畔能听见寝宫周围守卫的宫人们绵长的呼吸声,他们守了一夜,没有发现屋中的长公子在这一晚上经历了什么。

扶苏坐起来,以手抚着胸口,似乎还能感受到母亲抱着他絮絮低语时的暖意。

母亲说,她死之后在他身边徘徊了很久,想要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按理来说,幼小的孩童是有机会看到死去的魂灵的,但扶苏身边一直有着一只九彩凤鸟守护,任何鬼魂都无法近其身,自然也谈不上看到与否。

她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高兴。那九彩凤鸟光彩昳丽,像是她母国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有凤凰护在扶苏身边,他一定能平平安安长大。

然而某日扶苏身边的凤鸟却忽然消失,她在黄泉下的望乡台看到时分外惊慌,以为是上天收回了对扶苏的眷顾。

再往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和父王宽阔的胸膛不同,母亲的怀抱是温暖平静的,但都藏着他们对他的关切和疼爱。

扶苏安静地想,胆敢利用他的母亲来害他,又或是想对父王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孩童低着头,乌发垂落下来掩盖住他的神色。

若此时有人对上他的双眼,约莫会惊叫出声。

那全然不是四岁孩童能有的眼神,深不见底,宛若寒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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