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 2)
柳晓晓呆呆地看着那人沉重地倒在自己身上,久久没有起身。
喂?
然而男人永远不可能回应他了,柳晓晓把男人推开,看见他紧闭的双眼。
呆呆看了一会儿,柳晓晓又到隔壁去借了个铁锹,那姑娘见他又来,高高兴兴地,别说铁锹了,把她自己借给柳晓晓都行。
柳晓晓在后边挖了个浅浅的坑,把人埋了,又在上边儿插了个不伦不类的树枝。
叹了口气,摸不清自己现在该去哪里,最终还是决定走回扬州城里去看看。
这一走就走到了下午,看见官兵人手一份画像挨家挨户查人,柳晓晓虽没看见那画像上是什么,但下意识觉得上面画着的是自己。昨晚围了柳宅的就是这些官兵,他认得。
赶紧绕开这些人,柳晓晓以为是柳随风被官府抓了,把脸遮住打听了下柳随风,得到柳府还好好的消息,心中高兴。然而还没高兴两秒钟,就听见今天柳随风一个人骑着马出城了。
压根就不在乎他嘛!
柳晓晓蒙着的脸下面嘴撅的老高。
他丢了都不来找他!
柳随风要是听见这小东西这样冤枉他怕是要气得把人抓起来打屁股,然而他现在亲自带了人出城去找柳晓晓,却和这好不容易走到城里的小祖宗刚好错开。
柳晓晓想着柳随风肯定会把小桃帮他照顾好的,要是照顾不好,他回来咬死他。
不过现在他要一个人去旅游了!
这小东西果断抛弃了战友小桃。
气哼哼的柳晓晓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吃醋,蒙着脸跑到马行雇了个车夫,又挑了个最最舒服的马车,反正他现在有钱。
摸出之前怀里藏的金元宝,豪气地付了钱。
金子可是很值钱的,柳晓晓租了马车又雇了车夫居然还找了张大额的银票回来,其他的银子装在一个小包袱里,都是些散碎银子。
说走就走,连晚饭都不让人家车夫吃,撒泼耍赖让人立马带着他走,一副他不立马带着他走他就要躺马行柜台前边儿的样子。柳晓晓看起来年龄小,耍起赖比小孩子还要赖皮点,弄得车夫哭笑不得,只得买了点儿干粮就带着人上路了。
柳随风在城外找人,楚倾晓在城内找人,二人分工明确。柳晓晓开开心心地坐着新马车上了路,想着把柳随风气死,正巧路过一队正在找人的官兵。
楚倾晓眉头紧锁,还没找到么
柳晓晓听着觉得这声音好听,还有些耳熟,挑起帘子往外看去。然而车夫走的快,等柳晓晓挑开帘,那声音的主人已经落在后面了。
他懒得往回看,想着错过了便错过吧。
楚倾晓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看向刚刚路过身旁的马车,正巧看见那只纤白如玉的手缓缓收回马车里。
若是柳随风在这里,别说是一只手,就算是只看见根头发丝都能认出来那是他家大宝贝,然而楚倾晓和柳晓晓分开太久了。
殿下?面前人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楚倾晓回过神,再一看,马车已经走远了。心中莫名有些空空落落,轻轻摩挲着腰侧的勾玉。
晓晓
第11章 塞北(一)
刚捏的糖人还冒着热气儿,拿着竹签的猫一样的少年却是早已馋得不行,呼呼吹着气,盼着糖人早点凉下来。
站在糖人摊面前的少年模样精致,漂亮又乖巧,眼中带着江南水汽,说话时总有南方人特有的上翘的尾音,绵软得几乎让人酥了半边身子,是以路过的人总是忍不住驻足片刻,频频往这方投来目光。
这是座北方的城镇,风沙与尘土在空中飞扬,人们的肤色像是麦子的颜色,皮肤粗糙,肤白娇嫩的柳晓晓站在这儿便格格不入起来。他想着离柳随风远点儿,一路看着景,然而竟不觉间越过黄河到了北方。
柳晓晓一路上常听人说西域有美人,身带异香,眸含星河,走向你的每一步都像在舞蹈般动人。又听说大漠清辉,绿洲潭水清可见底,驼铃悠扬是归乡的歌。然而百闻不如一见,柳晓晓一拍大腿,说要去看看。这小祖宗只要一开口说要什么,那就是真要了。
但雇来的马车和车夫不能送他进西域,近年来边塞形势紧张,烽烟四起,虽然最近刚进入对峙时期,但指不定哪天便又重新交战。再说马车在沙漠中不利于行进,还极易陷入流沙,车夫又不曾进过大漠,自然是不敢冒这个险。
柳晓晓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让车夫把他送到关城附便好。关城是中原离西域最近的一座大型城镇,然而说是大型,却也只是比起周围来好了那么一点儿,若是和江南比,不管是哪方面恐怕都差了老远。
战乱把这些城镇洗礼得残破不堪。
临走时车夫提醒他,边塞不比江南,盗匪横行,让他把值钱物件都藏起来,比如腰间那块勾玉。
柳晓晓依言把勾玉挂在了脖子上,藏在衣服下边儿。他都忘了这勾玉是什么来历了,只是一直跟着自己,顺理成章便一直戴着。
柳晓晓是跟着一支商队进入关城的,因着他要去西域,大漠沙如雪,迷失方向后便是死路一条,沙暴会把尸身掩盖,于是整个人的存在就此消失。所以为了能够顺利到达西域的中心乌弋城,柳晓晓需要一个可靠的向导和一头骆驼。
正巧那天一支往返于西域与中原的商队途经关山,柳晓晓运气好瞧见了,顺理成章地加入进队伍里。
这下好了,骆驼和向导都是免费的。
这商队本不经关城,因着最近关城战事紧张,怕被卷入战火。然而战时特殊,商队目标小,官府便让他们顺路给戍边的军队送粮,于是他们不得不走关城这条路。
商人们对此倒并无不满,没有国何来家?为军队送粮是义不容辞的事。柳晓晓本还觉得官府实在是不讲人权,然而听络腮胡大叔这样说,一种我现在是在边疆啊!的感觉才后知后觉出现。
这里不是他的和平年代。
然而柳晓晓仍旧没对战争有个明确的概念,不如说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边关戒备他也不会觉得有多严重,在他眼中那便只是一个词。
于是一点儿不怕死地继续跟着商队上路,若是这小东西晓得这些商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铁定立马就收拾包袱退出这场短暂的旅行。
出了关城,走了三天三夜,便靠近飞沙关。官府说有军队在关外二十里处扎营,等着粮草。商队是不能进关的,否则会被突厥盯上。
然而等到了约定好的地点,迎接他们的却是血红的沙土,原本土地的模样已经看不出了,只能看见满地满地凝固的血液与倒下的穿着甲胄的尸体。近来快入冬,天气寒冷,尸体未腐,没有尸臭,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腔,又顺着鼻腔到达胃部。
死人是对战争最直观的认知,柳晓晓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散落的肢体,森森可见白骨,刺鼻的铁锈味让胃部一阵翻绞。忍不住干呕出声,喉咙里蔓延着胆汁的苦腥味。
反胃让他不得不爬下骆驼,蹲在地上,试图吐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好在柳晓晓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反应的人,感到不适的大有人在,毕竟都只是普通的商人。好不容易休整完后,柳晓晓本以为他们会原路返回,然而商队却说要启程去飞沙关把粮草送过去。柳晓晓怕死了,说什么也不肯去,吐出一堆胆汁的小东西脸色惨白,额上还有着没擦干的冷汗,虚弱地靠着暖烘烘的骆驼,妄图寻求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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