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 2)
楚离见不得小东西那委屈样,把人身子扳过来搂着,往那包袱里看了一眼,就只有几块碎银子孤零零地躺那儿,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两。倒不知是江南哪家的小公子,不懂钱财,还敢出来乱跑,还好让他遇见了。
你就带了这么些银子去西域呀?楚离哄着问,一边儿搂着柳晓晓往屋里走。今天太阳烈,他倒是不觉什么,但这小东西晒得两边儿脸颊通红,看得他心紧得慌。
柳晓晓觉得自己能力被质疑了,鼓着脸不高兴道:我出门带了一个金元宝呢!
嗬,感情一个金元宝还没到西域呢就被花了个精光。好在他不缺银子,不然还养不起这小东西了,楚离心想道。
这边儿柳晓晓还觉得自己已经够省着花了,嘟囔说路上物价太高,又问了一遍楚离,真的不能雇马车吗?
楚离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都要化了,赶忙掩饰般倒了杯茶推给柳晓晓,轻咳一声,别说雇马车,怕是连匹马都买不了。边关通行不方便,这些东西都很贵。
柳晓晓趴在桌子上,小脸上就差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了,手指头拨着那几块儿碎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离望着他,半晌后才轻声开口道,就那么想回江南呀?如果柳晓晓说想回去,他也不会强留,毕竟这娇生惯养的小东西还是在那山清水秀的地方才好。
他倒是不知道,日后就算这小家伙说想走,自己也没有现在这样大度能够把人放开,却是把人想方设法绑在自己身边。
也不是很想回去柳晓晓犹豫着答,想到自己是偷跑的,足足两个月没和柳随风联系过回去的结果肯定也会很可怕。前有狼后有虎的,柳晓晓进退两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就留在这里呗!楚离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来。他笑起来时面上轮廓便没那样冷,带着阳光,英俊的宛如邻家大哥哥般,到底是不过二十几岁的青年。
看出柳晓晓的犹疑,楚离接着道:待我伤好了,便不必怕谁。边关虽乱,但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我会屡战屡胜,场场大捷。你若是想去看那西域美景美人,我也能带你去看,看星星看月亮,看舟看水,你想做什么都行。他认认真真地许诺。
柳晓晓被他说得心动,坐起身,目光闪闪亮亮的,衬着一旁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小太阳般暖了谁的心。
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楚离眉一挑,俊美的面容上显出几分潇洒来,我楚离说的话,还从未反悔过。
楚离自幼师承武林盟,自觉还是能与罗刹教那连暝战上一战。况且,他现在有了想守着一生的人,心境与以前大不一样。以前出征,从未想过生死,生也好死也好都不会与谁有干系,倒也是那样活着。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娇气的宝贝在身后,倒怕死起来。
他必须活着。
他虽没有治国之才,但领兵打仗却是颇为精悍,当年他刚发配到边关不过是个百夫长,短短几年,杀敌数千。似乎是皇帝觉他还有些利用价值,那年封他做了将军,想来是想给新太子留个棋子。
那时的他不忿,想着总有一天招兵买马打回京去,然而现在却觉安稳才好,坐这将军位置,只要不动他怀里的大宝贝,一切都好说。
当初说要再过来的连暝再也没见过,楚离倒当真实现了他对柳晓晓的承诺,屡战屡胜,若羌退兵到燕山外,罗刹教毫无动静,于是百姓爱戴,称他作战神。那能号令六军的将军令此时终于不是个摆设,而是真正的虎符。
然而楚离并非真正的神,他身上无数道纵横的疤痕证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是那支摸到他心脏边缘的箭矢,被抬回飞沙关时,他几乎看不清自家大宝贝的样子,只能感觉那温热的泪水像雨滴一样落在他脸上。
那天的天空是橙红色,光与影聚合在少年背后,衬得那哭得梨花带雨般的少年美好的宛如第一次见面那样。
自己又把这小猫胆子的人吓着了。
楚离有些懊恼,握着柳晓晓白生生的手,那血又染红了柳晓晓昂贵的衣料。
小哭包柳晓晓听他那样说,头一次没生气,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楚离见逗不笑他,舍不得他哭,心里也泛起苦来。
死不了的你这么吵,吵得鬼都不来楚离握紧他的手,听着耳旁渐小的抽噎声。
那你得保证不会死。柳晓晓努力憋住眼泪,眼边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不会死的楚离勾了勾唇角,透过眼前的血雾看着那模样精致的少年,心中难得平静。
没遇见这小娇气包之前,他觉得生死都好,遇见了后,却越发想要活下来。这娃娃这样娇气,离了他受委屈怎么办啊?还是他放在身边才放心。
第16章 塞北(六)
昨夜仍旧落了雪,燕山脚下,皑皑白雪铺了满地。干枯的枝丫上也落着厚重的雪花,远远看上去,如同开在江南的白色腊梅般。
雪花盖住遍地碎石枯叶,踩上去比未积雪时平整不少,茫茫大地一眼望去除那高高伫立的城关,只偶有几棵灌木枯树,倒是个练兵的好地方。
天色还未明朗,却已能听见演兵的呼喝声,远远传来,气势如虹,震得枯枝上的雪都簌簌落了下来,恍若迟来的第二场雪。
精悍的战马身披铁甲,在关外排成无数行列,坐于马上的骑兵装备精良,背挽长弓手持银枪,整装待发的模样,这是楚离放在身边的势力。
他们刚把若羌赶回草原,虽是大获全胜,但仍不敢掉以轻心,每日关外的巡逻都必不可少。罗刹教这两年时间来都毫无动静,若羌似乎也没有多少抵抗之意,从关城打到燕山,速度之快,让朝廷内都措手不及。连那向来不待见楚离这个儿子的皇帝都不得不迫于百姓压力,下皇谕赐了不少金银。
明面儿上的该做都得做,然而暗地里太子一派却觉得楚离这棋子太过棘手,颇有脱离控制的趋势。皇帝虽已入暮年,但坐这位置这么多年,就算人老固执很多,但仍旧精明。虽想除掉楚离,但眼下也要仔细掂量几分,况且朝内上下,也不知暗地有多少朝臣是楚离那边儿的势力,若是轻举妄动,怕是要逼得楚离造反。
是以,为了探清楚离那边儿情况,皇帝挑了足足二十个刚选进宫中的秀女送了过去。那些秀女的容姿各有所爱,或娇柔或妩媚,但都乃倾城之貌。
秀女们还未到时,都以为自己要服侍的是那赫赫有名的塞北战神,听闻楚离年轻英俊并还未娶妻,早已在路上便开始了宫内相斗那些把戏。马车在关外还没停稳,那些个秀女便迫不及待下了马车。
那厢楚离刚把不愿意理人的小祖宗从被窝里捞起来,好言好语哄着,哪儿有心思管外边儿那烂摊子。男人经过时间沉淀越发英俊成熟的面上带着无奈的表情,把自家小仓鼠从窝里抱起来。
现在这两人每夜都是睡在一起的,美名其曰为暖被窝外加保镖。柳晓晓畏寒,楚离没皮没脸的柳晓晓也扭不过他,便由着他来了。
柳晓晓这娇气包可精明着,楚离打他什么主意还能不清楚嘛?整日防火防盗防狼,然而这两年楚离很克制,并未做些什么,最多不过是晚上睡觉时半强制性把人搂怀里,脸上挨了五指印也要凑过去亲亲自家娇气包那香香软软的脸蛋儿。
柳晓晓这小东西一向不记事儿,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是过两天就忘。之前在柳随风那儿栽了跟头,这不,在楚离这儿还踩了一模一样的坑。
前天夜里楚离不好脱身,被属下拉着灌了好几大碗关外烈酒。他酒量好,洗去身上的酒气后也只是微醺,用热水把自己泡暖了,这才敢推门进屋,生怕带了凉意进去冷着那娇气包。
屋内未点灯,只在桌上点了一盏烛火,显然是那嗜睡的娃娃已经睡了。屋子周围摆了好几个火笼,窗子只半开了一扇,加之地上铺着的一层厚厚的西域地毯,与屋外冷冽的寒风形成鲜明对比,颇有几分闷热。桌上还点了安神的熏炉,空气中弥漫着的甜腻香气,把楚离刚刚那几分酒意也熏得上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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