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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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下滑,却忽然看见柳晓晓脖颈处红线下吊着的佩玉。

楚离一愣,刚刚还滚烫的血液瞬间冰凉,浑身僵硬着站在原地。

这玉,他是认得的。

心中沉到谷底,不顾柳晓晓猫般的挣扎,楚离把人身子扳正,紧紧捏着那块儿形状奇特的勾玉,手背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确认自己并未看错后,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柳晓晓的脸,轻声问:

你为什么,会有楚渊的玉?

第18章 塞北(八)

柳晓晓从没听过楚离这样的语气,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脖子上的红绳被拉扯着,让他不得不仰头看着楚离,似乎因着那蒸腾而上的水汽,一双映着弯月的杏眼像是要落下泪一般。

那条细绳在他脖颈娇嫩的皮肤上勒出道刺目的痕迹,然而被吓住了的柳晓晓只是伸手捂着那儿,连挣扎都没有,像是被只被野兽吓得本能地不敢动弹的小动物。

楚离看得心痛,却又疑这不过是他欺骗自己的把戏。这小东西来到他身边的时机是那样刚好,身上还带着那人贴身的玉,让他怎能不多想?

说话。楚离闭了闭眼,手上的力道却是不由自主放轻些,到底是怜他。若是其他人,现在楚离怕是连开口都懒得,直接便扭断其脖子了。

柳晓晓被那冰冷的语气激得浑身一抖,终于回过神,手仍旧是按在被勒疼的脖子上,连说痛都不敢,只敢小声辩解着,我不认识叫楚渊的人。他抽了抽鼻子,眼眶泛红,似乎不明白楚离为什么会这样,然而也知道现在撒娇没有用,啜嗫着说:这玉是别人给我的

他只记得这脖子上吊着的玉是别人送他的,那人具体什么模样,叫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当时觉得这玉长得特别,便一直戴在身上,况且这玉冬暖夏凉,很是神奇,让他喜欢的不得了,也就没有想拿下来过了。

别人?楚离反问,唇角勾起个颇为讽刺的笑。

他望着柳晓晓懵懂无辜的神情,缓缓松开手,摸上少年的面颊,捧着他的脸。柳晓晓湿漉漉的头发散在水中,墨色的一缕贴在少年面颊边,低垂的眼睫小扇子般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神情越发楚楚。然而这玉是楚渊母妃留给他的,世上就一对,楚渊怎可能轻易送人?除了楚渊,还有哪个别人能送他这玉?

他要自己如何信他啊

楚离吐出一口郁气,似乎怕自己再待在这儿会做出些什么。他收回手,转身一步一步向岸边走,把自己曾经放心上宝贝的不行的娃娃抛在身后,那背影冷硬,倒是对其他人时才会有的模样。

柳晓晓透过雾蒙蒙的眼望着男人决绝的背影,委屈得不行,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本就绵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若是往日楚离听了这声音怕是柳晓晓让他去做什么都愿意,然而此刻他却连头也没回,怕自己一看见那娇气包的样子便心软。

我没有骗人,是真的很久以前别人给我的柳晓晓吸了吸鼻子,头一次恼自己记性不好,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当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是个很好看的少年拿给自己抵债的。

柳晓晓哪儿知道当初楚渊骗了他,拿了个暧昧不清的名字,既为掩饰身份,又为表明心意。楚倾晓、楚倾晓,可不就是楚渊倾心柳晓晓的意思么,奈何柳晓晓听不懂,他这心思算是白费。

柳晓晓断断续续解释完,却见楚离仍旧没有停下步子,站上岸,衣服上滴下的水在地上聚成一个小水洼。现在是深冬,极为寒冷,然而楚离却动也没动,仿佛感觉不到冷般,背对着自己,月光下的身影模糊不清。

柳晓晓不知怎么的就想起第一次见楚离时,那时楚离也是越走越远,背影逆着光只剩轮廓,侧着脸回过头来,勾起的唇角尽是不羁。然而这次唯一不同的只是他面上没有带着笑,面容冷峻月光洒在脸上,结了霜般。

是么。语气极为冷淡。

柳晓晓委屈极了,干脆不再说话,一个人往岸边儿走,与楚离方向错开了些。楚离用余光看着柳晓晓捡起带来的帕子擦干净身子,笨手笨脚地穿衣服,因为不熟练,露在外边的皮肤起了层鸡皮疙瘩,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楚离用内力把衣服上的水蒸干,看着柳晓晓衣服快穿完,便往马那儿走。柳晓晓踌躇着要不要跟上去,咬着唇站在原地,头发还在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只淋了雨无家可归的猫儿,几可怜的模样。

把帕子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柳晓晓被风吹得有些头疼,终于是小步小步地靠近站在马旁边的楚离。楚离一直等着他过来,到底还没气到要把人扔这儿的地步。

眼眶红红的小东西从来都没遭过这境遇,只觉得是楚离讨厌自己了,于是便不太敢靠近楚离身边。但他又不能待在这里,夜里会下雪,他留在这里一定会被冻死,于是便只能踌躇地站在楚离面前儿。

楚离低头看他,面上还是冷漠的神情,让柳晓晓更觉得自己现在是不受待见的。

能不能把我带回去呀,谢谢你柳晓晓眨巴着眼睛,觉得自己那眼泪又快不听话了,赶紧低下头免得楚离看了心烦就把他扔这儿了。然而这一低头,那本来就快跑出来的泪珠就顺着掉了下去,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楚离看得分明,胸口也觉窒息般痛。他多想把这娇气包抱着宠一辈子,可他又怕这小东西是在骗他,到最后只留着他一个人活在回忆里。

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抿紧唇,弯腰把人抱上马。

柳晓晓头发还是湿的,往日都是由楚离用内力替他弄干,然而现在肯定是不行了。柳晓晓裹紧帕子,尽量把身子往前坐,免得水珠滴在楚离的衣服上。

然而楚离却只觉得这小东西厌了自己,刚想放到那湿漉漉小脑袋上替人把头发弄干的手顿了顿,终究收了回去,心下阴霾更甚,眸中也不自觉带了些冷意。

宁愿湿着头发也不愿意靠近自己么

柳晓晓皮肤娇嫩,头一次坐楚离马时就把大腿内侧的皮肤磨破了,后来楚离就垫了个软软的马鞍。然而柳晓晓现在一往前坐,那马鞍的效用便不是那么大了,没过一会儿就觉得大腿内侧的嫩肉火辣辣地疼。

柳晓晓平常娇里娇气的,这种时候却一声不吭地忍着。他觉得楚离肯定是讨厌他了,所以说出来说不定还会讨人嫌,某些方面这小东西偏偏硬气的很。

回了关内,马刚停住,柳晓晓便一个人跳下了马,一个踉跄,因为腿疼,差点把脚崴了。

往日都是楚离先下马,再张开手臂接他,刚刚下意识也想那样做,却没想到柳晓晓先与他拉开了距离。禁不住攥紧手掌,紧握成拳,也不知是恼自己还是恼那没良心的小东西。

柳晓晓低着脑袋不敢看他,只低声说了一句先回屋了便走了,楚离看着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背影,仿佛在躲什么洪水猛兽般,眼中山雨欲来。

那来牵马的士兵只觉得两人间气氛颇为古怪,将军面上的神情也太过明明这两年中对柳公子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现在却

虽觉怪异,但到底不敢妄加质疑,只管牵了马往马厩走,却忽然听见身后将军对他吩咐:去把夫人房中的火笼点燃,多燃些炭,再点支熏香,他睡了后来破军堂向我复命。

到底是怕人着了凉。

士兵赶紧从走神中清醒,下意识站直身子大声答道:是!

柳晓晓脱了鞋坐在那冰凉的软椅上,连头发都不晓得擦,只管抱着膝盖发愣,身子前后摇晃。眼睛盯着某一点,小嘴扁着,面上几难过的模样。

柳晓晓不知道那块玉哪儿惹到楚离了,但他不想和楚离把关系闹得这样僵,不想以后就像陌生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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