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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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随着时间拖久,体内未散完的蛊虫躁动着,俊美如斯的脸上爆出那寄生着蛊虫的一条条血管,血管鼓动着,加之任穹弋本就不擅长消耗战,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噬心蛊。乌罕看见任穹弋脸上的怪异,吐出三个字。他已多年没见过这蛊,不由得分了下心,就是这一下,任穹弋拧断了他的右膀。那一声骨头断裂的清脆的咔嚓声柳晓晓听了都惊了一跳,心里发毛,然乌罕却一声不吭,面上仍是毫无波澜,像是被拧断的不是自己的胳膊般。

他说的是西域话,柳晓晓听不懂,但任穹弋却是听得懂的。青年啐出一口血沫,喘息着说:你知道。那该死的女人骗了他,她下的不光只有一类蛊,还有这无药可解由蛊王生出的噬心蛊,只有蛊王的心头血可以解开。然蛊王已消失多年,噬心蛊也随着蛊王的消失而销声匿迹,他也没想到那女人会有这蛊。

乌罕漆黑的眼望着已是强弩之末的任穹弋,似是有些不解他为何这么执着于护着身后毫无自保能力的人。他是不会做无用功的,战斗开始之前他就知道自己会胜,若看到失败,就算是教主的命令也不能让他继续执行任务,他会为了保全自己而撤退。

但任穹弋做了他最无法理解的事。

断掉的右臂垂在身侧,能动的只有左手,乌罕运力在掌心中,使出这杀招之前忍不住问:你明明能自己走。语调平坦,宛若无机制的人偶。

任穹弋却未答,他知道自己接不下这一掌,也无法躲开。他身后站着他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娇弱的小东西,他不能躲。

于是容颜俊美的青年转过身,用仅剩的一只眼的视线囊括进他曾近在咫尺可以抓住的人,然而他发现的太晚,以至于现下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不回这小东西。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眼中,藏住了那抹温柔,仅剩的内力堪堪护住心脉,背后接下那一掌,浑身一震,脚下步子竟未挪动一步。

柳晓晓睁大眼看着青年缓缓张开口,大捧大捧的血液随之喷涌而出,把玄色的衣襟染得颜色更深。青年声音低哑,柳晓晓凑得近些,才勉强听清。

那人反复念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晓晓任穹弋露出个笑,孩子气的模样。之前他便想这样叫了,现下终于有机会唤出口。

正面倒下的青年已无法看出生息,柳晓晓不知他是否还活着,怔愣的视线还望着前方,似乎是未反应过来,刚刚还牢牢护着他的人转眼便倒下了般。然也没有给他时间去确认任穹弋的状态,乌罕便站到了柳晓晓面前。

走。这次吐出的却是中原话。

一袭黑衣的男人高大的身影把柳晓晓整个人都笼了进去,周身气势压得柳晓晓喘不过气来。异族人五官深邃,俊美的脸上却仍是毫无波澜,低下头,无机制的黑眸盯着对比起自己来过于娇小的人。柳晓晓傻傻地望着男人的目光,觉得自己像是被猎食者盯上的动物,没有逃跑的余地。

柳晓晓怕极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

于是映在男人眼中,火红色嫁衣的小新娘红了眼眶,精致漂亮的小脸上神情有些无措,忍着眼泪的可怜模样让乌罕头一次心跳乱了拍。

大约是男人生来对弱小事物的保护欲在作祟。

不着声色地移开视线,望向连暝的方向。宛若修罗的男人立于尸海中,单方面的屠戮也已到了尾声。

正巧一个教众跑过来,用西域话对着乌罕传达刚刚连暝的命令。那教众不懂连暝话的意思,乌罕却是懂的,神色莫名地望了一眼柳晓晓,往前走去。

跟上。语调奇异的中原话打乱了柳晓晓的胡思乱想,吸了吸小鼻子,通红的眼角越发艳丽而不自知。

柳晓晓别无选择,亦步亦趋地跟在一袭黑衣的男人身后。身上喜服厚重,柳晓晓这娇生惯养的小东西努力迈腿也跟不上乌罕的步子。男人不由得分了些注意给背后跟着的小尾巴,心跳又乱了一拍,脚下却是放缓了步子,等着人跟上来。

倒是生平头一次这样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我这样短小的尿性,这一卷应该会写很长_(:3))_绝望

顺便一提任穹弋没有便当,我不是个随便发便当的人(理直气壮

第32章 西域(八)

柳晓晓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地上不知生死的人, 神色黯然,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觉有些难过。乌罕注意到他的动作也回头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任穹弋, 脚下一顿, 柳晓晓差点撞上。他似乎是想了些什么, 唤来两个教众, 叫人把任穹弋抬了扔出去。

柳晓晓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也能看懂动作, 见那两人抬起任穹弋往外走, 明摆着是要把人往外扔的模样,也顾不得心里的怕意, 拉住男人的袖子。

你们要把他放到哪里?此时倒是顾不上害怕了, 毕竟柳晓晓这小东西, 说到底仍是心软。虽是任穹弋把他害到这样境地,但私心里还是不希望人死。

到底是记住了任穹弋那最后一眼,似水温柔。

然柳晓晓不知乌罕是在救任穹弋, 任穹弋只是因着受伤过重昏过去了,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 连暝自是不会顾及什么,怕是只有死这一个下场。任穹弋内力深厚,把人扔出去, 只要不在昏睡时遇见狼群, 活下来的几率很大。当然,把人扔出去之后会不会遇见野兽, 就不在乌罕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能做到这样,已是难得的仁慈。

乌罕觉任穹弋是个可敬的对手,能够拼上命去保护什么, 是他做不到的。再加之对柳晓晓那点儿特别的感觉,鬼使神差,便救了任穹弋一命。

乌罕低头看着执拗地瞪着自己的柳晓晓,这小东西明明方才还怕的要命的模样,现下却不知哪儿生出的勇气敢硬着身板同他说话。

对比起自己来过于娇小的人黑白分明的眼中还盛着未散去的泪光,不知为何古井般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那荡开的涟漪是无法抑制的嫉妒的情绪。

从未有人会为自己说话,自己也从未能够有东西守护,从自己诞生于世那一刻起仿佛就注定了孤身的命运般。他曾无数次抬头望着大漠弯月,也曾无数次低头注视自己拉长的影子,月有星,而他却只有影相伴。

这样的情绪一旦出现便如潮水般席卷,乌罕眼神不由一暗,杀惯人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

松手。他哑声道。

柳晓晓对上那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目光,指尖一僵,松开手。身体先于思维行动,在乌罕转过身去重新往前走时,方才无意识屏住的呼吸的窒息感才一涌而上,不由得张口吸上一大口空气。

乌罕并不是有意吓他,但沾满血的人,目光总是会带着些杀戮的气息。柳晓晓又是个惯于看人眼色的小东西,自然对这些颇为敏感,又是个猫胆子,被吓住也是理所当然。

本以为男人要带着他去连暝身边,却未想到乌罕只是往前走,避开了连暝。柳晓晓怕连暝怕得要死,见乌罕绕过了那疯子,自然是赶紧跟上男人的步子,不想再多留在这尸海中哪怕一秒。

乌罕一直走到了一个比起其他帐篷来说高大好几倍的白顶帐篷旁,抬手掀开门帘,却是瞥开视线并不看向里面,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你先住这里。

乌罕让开身子好让柳晓晓进去,这座帐篷比其他帐篷不光是大了几倍,就连内里的陈设也大为不同。波斯地毯铺了满地,帐篷材料厚重挡风御寒,门正对的宽大的扶手椅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绒毛。门帘刚一掀开,冷风便顺着卷进帐篷中,把烛火吹得左右摇曳,就着明暗不清的烛火勉强能够看见帐篷内还隔出来好几个房间,想来空间是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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