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 第31节(2 / 2)
如今,漠远斋几个进出内院的丫鬟心里都明白,福桃儿只是顶着通房的名头,并不坐实的。她只是实在见着画沉有阴影了,故而再着意解释添补了句。
听福桃儿这么说,画沉的心志才坚定了下来。
戌时二刻,趁着厨房值守的人走开了会儿。一个秀丽的人影钻了进去,她站在楚山浔一会儿要吃的夜点心跟前,红着脸呢喃了句:
“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若是成了,从今后便算是熬出头了。”
第42章 .合欢君子 [vip]
戌时七刻, 内院主屋里终于传出了叫夜点心的令来。看着红儿把瓷盏端了进去,画沉守在侧屋套间里,面色如水地静观朗月悬空, 一颗心却砰砰乱跳, 就要蹦出腔子去了。
“丸药一经服下, 半个时辰必要发作。若沾了女儿家身子,凭你儒释大得, 法门龙象,那行事的念头只会愈发炽热, 到最后绝非神志可以控制。”
脑子里闪过婆子走前的那话,画沉突然有些后悔, 她方才怕主子吃不尽那夜点心,便一气将三枚丸药全化了进去。
毕竟是个黄花闺女,到时他若发起狂来,可不知自己是否生受的了。
心念流转间,21岁的画沉脸上忽而潮红,忽而又青白交加。
正度秒如年地数着更漏,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画沉凝眉心口一咯噔, 果然是听着有人轻喊了句:
“画沉姐姐在吗?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是云夫人房里的温芝。
行了一半的事如何能被打断,她赶忙虚着声音回了句:“妹妹恕罪, 我今儿困倦的很,想早些歇了。”
“呀,这可如何是好,姐姐这趟非去不可的。说是要同您校对前两日漏写的宾客名录呢。”温芝颇为歉意地开了门, 见画沉好端端地安坐塌上, 只是脸色有些差, 便一招手道, “去把轿撵请来,正好这会儿空了。”
话说到这地步,画沉便是再忧心如焚,也不敢得罪了素来依仗的云夫人。她只得阖目坐上轿撵,一边不停地乞求五爷莫去吃那盘加了药的点心。
戌亥之交,漠远斋的灯火渐次熄了,只余内院书屋和两盏值夜人的小灯。
就在一行人跨出院门,朝远处去的时候。一个胖胖的身影正与她们擦肩而过,原来是福桃儿想着先前画沉的问话,心中总隐隐有些不安之处,便想着早些回来,看看主子若是还未睡,同他提点半句也好的。
春夜寂静,三两盏廊灯伴着蛩鸣唧唧。
到了内院,只见夜空如洗,万星熠熠,映着主屋里一盏昏黄油灯。桌案前一个剪影,清瞿挺拔,有阵阵绵长琴音传出,显得古意悠远。
进得屋去,就见楚山浔一领青衫委地,墨发半湿地垂在肩下,正是个美人出浴的样子。他习字乏了,也就想借这把蕉叶抒发二刻。
晚膳没怎么吃,桌上的夜点心已然见了底。
“说吧,深夜过来,可是有事。”
知道楚山浔过目不忘,古曲琴谱更是不在话下。所以福桃儿也就不怕耽误他奏琴自娱,只是简洁概要地将今日画沉之事说了。
‘镗’得一声,四指盖弦,琴音骤然止歇。
大房的手伸的也太长了,难不成是想朝他这里安插眼线?
若是从前,楚山浔必要暴躁难安,少不得还要去老祖宗那里告状的。可如今他不同了,中了举就意味着真正有了官身,她们便是再想拿捏自己,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有那个本事。
是以,听胖丫头说了这个,再一想画沉素来的性子。楚山浔不屑得哼笑一声:“她是个自作聪明的,凭她也配问聂姑娘的。这事本公子记着了,不会有岔子的。”
今日,楚山浔才真正觉出了自己是有底气的人了。小时候,见了云姨娘,便是再骄纵不喜,他不也还是得规规矩矩喊一声母亲吗。
见胖丫头作势要走,他起身上前一步:“那些恭维道贺我都得劳心应对。今儿难得歇歇,去,拿壶酒来,陪本公子说说话。你可还未与你师兄庆贺呢。”
因着拜王老先生晚了半日,他私底下开玩笑,便总爱对这丫头称一声“师兄”。也许这是少年的通病,总是喜欢幻想着年长的时候。
被主子这么叫住,福桃儿抬眉,她今日真是有些乏了,但还是依言出门去厨下寻酒去了。
如今的福桃儿对酒可了解的多了,只寻了壶不易醉人的果酒,想着随便喝两口,应付了主子,便也可早些歇了。
亥时一刻,他两个就着一个‘妇人之仁’的策论题目,喝下了两杯淡酒。福桃儿不过是说了句:“仁善之人,天道轮回,终有好的果报。”
就见主子忽然烦躁地五指劈琴,笑了句:“你总是这般固执己见。”
青年如玉的脸上泛起异常潮红,桃花眼斜睨着看她,就连领口的睡袍也扯开了半截,露出挺秀突出的锁骨。
“《宋史》里的那个案子……”福桃儿本能地不想多留了,随口想用个例证像往常一样说服了他,便好早些离去。
谁知楚山浔忽然急促地叹了口气,身形一闪,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上她下颌。
“你是执意要出府吗,小桃?”
成年男子的热气在耳边萦绕,那是一种陌生的侵略气息。福桃儿吓了一跳,当即要去扯开他禁锢的手掌。
“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大不了等聂家小姐进了门,我再过上一二年走也无妨的。你怎么了?”
四年的亦师亦友,私底下福桃儿早就和他再熟悉不过,此刻还当他又恶劣地开玩笑,也不客气,就用力要去掰扯解释。
可蜉蝣撼树,那手掌只是分毫不动。
青年男子的气息愈发灼热凑近,直到他滚烫的唇畔贴上她的额角,福桃儿才终是觉出异样。
主子这副模样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你、你到底怎么了?”
可还没等她推拒细问,楚山浔水色四溢的桃花眼就贴上了她的眼睛,只听男人喘息着低语了句:“小桃,我、我想要你。”
如一道惊雷炸开在她耳侧,福桃儿整个人先是蒙了,继而她再不犹豫,两只手一齐用力,想要将楚山浔钳制的手掌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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