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 第4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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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神情鬼祟,留了一个在巷口望风,另外两个便小心地摸进了巷子里去。

不好!福桃儿迅速起身,这三个人,若非是寻仇,就是受人指使。那些人既然都敢毒杀封氏,对个落难的楚山浔,又怎会忌讳。

事急无法,她全没害怕犹豫,捡了块巴掌大的石砖,便挨着墙一点点朝巷口挪去。

果然,还未到望风的跟前。巷子里隐约便传来踢打声,低呼声。

或许是走南闯北练出的勇气,福桃儿当即再不犹豫,深吸口气,看准了望风人转头的档口,借着月色,上前朝着他后颈处便砸去。

怕伤人性命,不敢去砸头。她曾听楚山浔学过,若用合适的力道,去击打人的后颈,是可以暂时致人昏迷的。

一击之下,那人的身子果然晃了晃。

却没有倒下,反而愣着神转头看了回来。

男人反应过来,当即怒目圆睁,就要还手攻击。却不想福桃儿早有准备,惊恐之下,又朝他头上一击。

挨了两下,望风男人才终于软倒在地。

福桃儿吓得差点没了魂,忙蹲下身去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没打出人命来。

“放开,要杀要剐都随便,你这疯狗,做什么!”

巷子里又传来急促的惊呼声,最末一句,难掩悲愤惊恐。听得福桃儿心口一紧,这是主子的声音。里头有两个男人,不敢造次,她只得先挨了些进去,盘算着办法。

“嘿嘿,堂堂楚府嫡子。啧啧,瞧你这可怜样儿。”金六的声音嚣张露骨,“爷突然想玩玩男人了,你要是乖乖听话……”

后面的声音含糊不清,藏进了一阵淫/邪的笑声里。可福桃儿在巷里中间分明看得清楚,是那个金六!他正让另一个男人按紧了地上人,粗手粗脚地揪起了楚山浔的发顶。

“你敢!”地上人如一头狂怒的兽,拼死挣扎起来,踢得杂物扬尘四起。

“啊”惨叫声响起,金六扬手恶狠狠地击了一拳,“敢咬我,找死!”

正急得无可如何,月色一朝,福桃儿瞧见了地上有个被遗弃的破锣。她眉心紧皱,迅速捡了那锣,先是轻声退到了巷口外,继而朝外边敲锣边粗着声音大喊:

“不好了,走水啦,走水啦!”沿着街角疾跑着,喊声愈叫愈急,“快来人啊,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跑两步,便刻意变换声线,或是捏细了嗓子,或是仿着老朽的粗嘎。她将一把打更的破锣敲得震天响,原是想虚张声势掩盖了喊声,不曾想倒真把破巷子里两所残户喊了出来。

几个人蹒跚着冲出了自家院门,皆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亦或夹杂了数个身有残疾的中年人,一共有八九个人,从远近周围的破屋里跑了出来。

人一多起来,互相传递着失火的消息,便都信以为真,慌作一团。

“何处失火,哎,可别把老婆子最后的住处给烧没了呦。”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婆婆,瘦得人都蜷了起来,她走不太快,只依在门首处拍膝焦急。

福桃儿忽略了心里的愧意,焦急万分地对另一个驼背的老汉叫道:“看到没,巷口倒了个人,就是那人,方才在里头放火……”

“老子叉/他大爷的!”

还没听她说完,一个独臂的中年汉子当先拿起根棍子就朝那处跑去,后头八九个老弱病残也不甘示弱,跟了他一齐朝那儿去了。

一脚把昏迷的黑衣人踢了开去,这时候,可巧巷子里金六被激怒,放大声音喊了句:“小兔崽子!信不信大爷我一把火烧了你在这儿,来个毁尸灭迹!”

福桃儿急得大喊一声:“你这畜生,快停手。”

她这一喊,直是声如泣血。当先那汉子讶然地瞧着这少年,举着破锣冲到了他们前头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烧了他家房子了。

金六也被她这嗓子给唬了一跳,他原本就只是奉武凝琴的令,过来羞辱羞辱这位,三奶奶的原话是‘打断他一条胳膊够了。’

原本发了邪念临时起意,就心里有些没底的。这会儿子见个少年带着近十余人冲进来,当下也就顾不得地上那位,左突右撞地挤开人堆,就朝外头跑了。另一个黑衣人见状,也慌忙跟上,两个扛了同伴便仓惶遁逃了。

“恕罪恕罪,各位叔伯婶子。”她起身抱拳,恢复了细弱的女声,“实在是事有危急,扰了各位清梦了。”

见她一派孱弱神色哀戚,身后那人又半死不活地缩在墙角。众人也就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虽然心中懊恼,也就是随口骂了两句,便各自回家去了。

唯有那蜷着身子的老婆婆,走不太动路,蹒跚着落在了最后。福桃儿瞧着她踽踽独行的背影,犹豫地看了眼地上人,叹了口气,从钱袋里摸出了半吊铜板,上前掖在了那老妇的衣袋里。

乱纷纷人都散尽了,已是快到三更时分。月华如练,光芒愈盛,照得一众星子都隐去了光辉,也照得人间夜路罅隙清明,那些犄角嘎达处的影子都没了躲处。

月色给这巷子镀上虚假的恬静和悠远,一地树影斑驳。

静默了片刻,福桃儿还是回了头。地上人紫衫更加残破,脸上身上明显得添了许多拳脚伤,见她过来,只是神情晦暗地低了头,甚至朝墙角偏了偏头。

从听到她的声音起,楚山浔心口冒出千头万绪,昔日过往皆如梦幻烟云一幕幕炸开在眼前,又像烟花般倏而消散,终于都化作了滔天的愤懑与悲凉。

他死死咬着下唇,隐忍着,添了新伤的左臂在微微震颤。

“主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福桃儿轻声唤了句,如今两人只隔了一臂的距离,那惨况着实叫她心中酸涩,“走,跟我回去吧。”

回应她的却是男人愈发颤动的身子,夹杂着两声难抑的咳嗽。

“伤的厉害吗?”她蹲下身,伸出手想要去察看,“是不是很疼。”

手指触碰到他的左臂时,传来一声痛呼,福桃儿连忙松开了,焦急道:“这,这些人下手怎如此狠毒。主子,来,快跟我回去,你这伤……”

突然一股子冲力,地上人发作起来,猛地起身把她撞了开去,他偏了头大喝了句:“用不着你来可怜!”

说完,垂着胳膊越过她,便朝外踉跄着跑去。

“主子当心!”福桃儿爬起身,连忙追了上去。

许是伤重多日,病痛缠身,两个一前一后地跑到了河边,福桃儿便一把拉住了他的右臂。

“滚开!”楚山浔竭力一甩,便又将她推在了地上。四目相对,他脸上的鞭痕便完完全全地展露在她眼前。

见福桃儿喘着粗气,半是讶然半是受伤地仰头盯着自己,楚山浔再不压制心绪,凄然对着地上暴喝:“不是跟着旁的男人出府了吗?你两个琴瑟和鸣时,可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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