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 第6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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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桃儿连忙拉着嫂子梁氏,又过去搀住了受伤的楚山浔。只见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如游鱼激流,外行人几乎连身法都看不太清了。

又看了十数招,楚山浔到底是习武多年,轻声安抚道:“百招之内,县主当胜。”

果然,百招不过瞬息,‘噌’得一声巨响,唐晔的弯刀就被她的苗刀钉按在了地上。

“再来!”边寄安脸上神情松动,还回头朝后面的两个说了句,“此处有我,你们速去面圣。”

出了门,廖沧从不远处赶来,见状,连忙替他们找了处医馆。趁他看伤的功夫,福桃儿将梁氏送了家去,又赶到铺子里找到了鹊影。

因是县主已经拿住了那人,鹊影又不大愿意放下这铺子。是以最后,楚山浔让廖沧留下索性暂住铺子照料,跨马带上福桃儿便朝皇城而去。

“一会儿我在宫门口等你。”福桃儿抬手拭去他眉间一滴汗珠,知道他身上有伤,皇帝不会久留的。

“你哭什么,都没有伤着要害,也不怎么疼,真的。”楚山浔拢着身前的女子,看着她眼底的湿意,莫名得有种失而复得的朦胧庆幸。

过宫门的时候,陛下传来特赦,许楚侍郎跨马入内。他一骑绝尘,却并没有依言将福桃儿放下去。

福桃儿猜着了些,眉间半是心疼半是疲累地微蹙了下,却一言不发,并没有出言询问。

圣人在文华殿议事,也就在那儿直接召见了他们。

进了文华殿,福桃儿才行礼下拜,膝间方触及了冰凉的瓷石地,就听那个天下至尊的男人开了口:“快快赐座,李太医,上前诊治。”

连福桃儿也被赐了一个座儿,遣退了文华殿议事的大臣们和问诊的太医。景泰帝声线温润,不紧不慢地同楚山浔对答了一番。末了,他好奇地含笑道:“这位便是你常与朕说的丫头?抬起头来。”

“民女见过陛下。”福桃儿立刻起身,稳着心神抬头与天颜对视。

面前的天子不过三十余年纪,一张脸除了气度稍稍矜贵些,生得就如邻家儿郎一般,是那种光风霁月的温润相貌。此刻他一双眼温和如水地看了看阶下面目无盐的女子,有一刹那的疑惑熟悉。

“好。”天子展颜,移开了眸子,“宣读诏书吧。”

一个内侍监的宦官碎步趋前,打开龙纹黄卷,尖细着嗓子朗然道:“翰林院编修、兵部侍郎楚山浔……骁勇冠绝、阵法密卓,能以三千精兵退倭万余……今加封从一品太子少保,封良田百顷。”

对这样的结果,楚山浔并不意外,他刚想开口弹劾。

却听景泰帝又一挥手,那内侍又展开了一封折子,念了起来。

“陛下宽宏,我是一介败寇。可既然被起用了,有一事相求。某原在鞑靼时,有一宠信的女子,却叫楚侍郎给抢去了,往陛下能赐还。”

念罢,短折被直接递到了两人面前。本朝的规矩,大臣上折子必须亲笔。福桃儿一看其上短短几十字,写得字不成型,惨不忍睹。分明是不会读写之人现描的,满朝文武,除了那人,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折子了。

“西北新汗竟起边衅,朕决定要起用他,与边勇将军作副将。”景泰帝摩挲着碧玉扳指,明知故问,“也不知这位宠妃如今又在何处?”

楚山浔略一思量,当即起身郑重下拜:“分明是他夺我妻在先,陛下,微臣今日前来,也正为此事。恳请陛下为我二人颁旨赐婚,若能遂愿,微臣情愿不要少保头衔和百顷封地。今生今世,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九死无悔!”

“爱卿快请起!”景泰帝颇有驭臣之术,当下放松了口气玩笑了句,“当年左柱国萧公便是这般痴情,才子嗣单薄。楚爱卿要走他的路,可朕观你身后人,怎么迟迟不表态呢?”

到了这个份上,福桃儿自然只能顺势而走,当即也作了欣喜感激状,叩谢了圣恩。

第85章 .心事 [vip]

景泰帝玉指转动, 又多看了她一眼。当即找来钦天监的官员,算了西北战事归期,拟了中元节后的八月十八这一日, 为大婚之期。

又听闻楚少保奏请其兄长一家的无辜, 皇帝只是一笑, 扬手就叫内侍监传旨下去,责令从犯一家流放黑水河。内侍刚要拟旨, 却见楚少保再请,赦免无辜老幼, 只责令其兄一人单赴黑水。如此,景泰帝也就允了。

看着两人告退后, 景泰帝招手内侍问:“这楚侍郎当真与其兄长交恶,哪个探来的消息,倒叫朕妄作恶人。”

内侍骇得立时跪地请罪,将平城的探子原话又说了遍。

“倒是个妙人,有骠骑将军和那人牵着,无惧。”景泰帝起身走到殿门外, 置身日阳春光下, 他深吸了口气,在步入柳阴花影前, 淡淡留下句,“平城的探子,无用,不必留了。”

宫门外, 早有楚府的家人听着消息候在了那处。听了圣人的谕旨, 一个伴着楚山铮大的老婆子当即对着楚山浔哭涕叩拜起来。此妪从前也算个和善人, 楚山浔不忍, 还是亲自扶起了她,让她递话与三哥,好生活着,过两年有机会也许就能回去的。

等众人散去,随从驾来一乘华贵的马车,迎了他二人上去。

“怎么,你这是在怪我?”

宽阔的马车内,二人坐在萱软的绒垫上,靠得极近。在文华殿时,楚山浔已经换了常服,伤处也由太医亲自料理妥当了。此刻,他试探地将福桃儿的手握入掌心。

出了文华殿后,她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那双细长的眸子里,静水无波,只是如常地与那些人见礼问安,似是没有了情绪。

到了只有他二人的这一方天地里,对他的问话,福桃儿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鼻尖传来隐隐药香,已是几乎将血腥气尽数盖去了。男人因为失血过多,向来温热的双手此刻有些泛凉,甚至还微微出了些冷汗。

车轮碌碌得转着,车内人却始终只有一个在说话。

不管是或玩笑或肃然地想挑她说话,可始终得不到过多的回应。

那双手捏的重了些,楚山浔心里一紧,继而莫名有些慌乱无措。这般无处施为的感觉,便是在变化万端的战场之上,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日,或许不该自作主张,直接将她带去圣人面前逼婚,没有给她一点转圜选择的余地。

“咳……”他轻咳一声,隐忍地捂了下左肩上的伤口。

就是这么一下,却见福桃儿眸光一动,回过身来,紧张地去看他身上有无渗血之处。

见状,楚山浔再次捉上了那双腕子,扫了眼皓腕上红绳赤金的福字小坠。他泄了气般将头靠在她发顶:“小桃,一月前,倭奴的断箭就这么插在这儿。”

他抬手点了点左胸偏正的一处位置,便果然见女子刹时忧惶蹙眉,那纤细白嫩的指尖发着颤地抚了上去:“是不是很疼?”

听了这一句,楚山浔骤觉温血流动,几乎要欣喜地笑出声来。抵在她额间晃了晃头,回道:“还好,只是再偏一寸,怕是就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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