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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陈月白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有些后悔倒掉了今天的早餐。陈月白自觉这顿晚饭吃得让人相当愉悦:餐厅里的灯光是那种温馨的暖黄、青年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顺眼极了、饭菜也相当合他的口味。这甚至让他隐隐有种这里是家的错觉。
一碗面终于吃尽,陈月白随意撑着额坐在沙发上,看着青年收拾碗筷,等青年终于闲下来,他便一把把对方拉进怀里:明天早上吃什么?
贺知想起垃圾桶里的早餐一怔,垂了眸,问道:陈哥想吃什么?
虾饺和海鲜粥吧。陈月白道。今天早上没吃到,他有些好奇它们的味道。
贺知一滞,却只是闭了闭眼,道了声:好。
贺知想,陈月白这样最爱新鲜最受不了无聊的人大概是从他这里得到了某种短暂的乐趣,所以才会这么连续几天都到这栋之前从未留宿过的别墅里来。
贺知睁开眼睛,眼前是窗帘,窗外是秋季还阴沉的天空。
他的腰间横着一条有力的手臂,他被陈月白从身后紧紧抱在怀里。陈月白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让他有种自己被烫伤的错觉。
自那天以来,这是陈月白在这里留宿的第七天。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陈月白的怀抱里醒来,这让他有种他正和陈月白相爱的错觉。
今天想吃烧麦。陈月白舒舒服服抱着青年的身体,嘟囔着道。
贺知将手覆在陈月白横在自己腰间的臂上,面上却浮出一个虚幻的笑:好。他道。
今天是周末,贺知那边的配音工作终于告一段落,陈月白的剧本修改工作大概也做完了,因此破天荒地在别墅里待下来。
这栋别墅设施齐全,有家庭观影厅,只不过贺知自觉这不是自己家,压根儿没用过。陈月白却最爱在这种私人空间里看电影。
下午,他穿着休闲衣裳窝在观影厅的沙发里,贺知刚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便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陈哥?贺知乖巧地任对方抱着。
陈月白凑在青年颈侧,满足地深深吸一口气,青年身上总是有淡淡的柠檬香气,温暖安心得让人喟叹。陈月白从前总觉得青年无趣,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对青年有些上瘾对青年的身体也好、和青年一起生活也好。
这不是个好现象,他却有些甘之如饴。
暗沉的空间里,陈月白把贺知抱得紧了些,接着随手打开了投影仪的开关:陪我看部电影。他道。
贺知一怔,道了声:好。
这是部上个世纪的黑白默片,是小众得不能再小众的片子,陈月白闲暇的时候最爱看这类奇奇怪怪的片子。这部片子的名字叫《幻觉》。
故事发生在不知名的年代。一个少年独自一人生活在一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他靠牧羊为生,活得既不有趣也不无趣,他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也觉得死亡甚为无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草原上终于出现了第二个人,是个从外面世界无意中闯入的男人,这里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聊,男人便打起了少年的主意,他用花言巧语轻而易举得到了少年,他们整天整天地在天地间翻云覆雨。少年沉溺于情、欲,又从男人口中知道了无数色彩斑斓的世界,他很顺理成章爱上了男人,他用心对男人好,用一切来讨好男人,男人却很快就厌烦了少年的身体。
你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他冷酷又不耐烦地对少年道。
少年伤心地走了,男人便又开始寻找出口,却怎么都找不到。
属于他的报复终于来了,在寻觅出口的过程中,男人突然发觉自己爱上了少年,他发了疯似的寻找少年,连出口都抛之脑后,但少年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怎么都寻不到。
有一天,男人在草原中醒来,眼角沾着泪,他喃喃地重复着梦里少年决绝地走时对他说的话:你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风拂过草地,男人无望地低下头颅:他知道,少年以后连他的梦都不会再入了。
片子就在这个镜头夏然而止。
这么无厘头的片子,陈月白本来担心贺知会看得无聊,但却讶然地发现,他怀抱里的青年看得津津有味。阴暗的观影厅里,屏幕上的光映在青年眼里,让青年的眼珠更显得漆黑。
好看么?他轻轻咬了下怀里青年可爱的耳朵,问道。
第7章
嗯,贺知的眼里划过一道奇异的流光,那一瞬间他的眼眸亮得惊人,却似乎又有些恍惚:有的地方倒是挺有意思的。他道。
陈月白听到青年的回答轻笑一声,覆在青年腰间的手紧了紧。影片已经放映结束,唯一的光源消失后,观影厅里重新陷入一片昏暗,仿佛沉入一片孤寂又安全的深海,海底只有他们两个人。
青年身上的气息如此好闻如此令人安心,陈月白紧紧抱着青年亲了口对方脆弱温暖的脖颈,情不自禁地第一次叫了青年的名字:阿知,你觉得哪里好看?
贺知瞳孔一缩,呼吸乱了一瞬,被暗色覆盖的眼眸里却有些茫然,额角突然有些疼,疼痛仿佛暂时压下了此时的心动,这疼痛仿佛没来由一般,他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即便脱口而出道:我喜欢干净利落,最讨厌拖泥带水纠缠不休。电影里那个决绝得连对方的梦都不肯入的少年很对我胃口。说罢眼里又浮出些茫然来。
陈月白一怔,他抱着青年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自己却并未去探寻这动作意味着什么。他有些意外怀里的青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印象中的贺知,并不是这种有着锐利而耀眼的棱角的人。怀抱中的身子还是那样温暖,陈月白一时却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新鲜又陌生。
黑暗太过安全,陈月白的怀抱又太过温暖,贺知额角的抽痛便更加明显,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便下意识抓住陈月白的衣角,喃喃道:哥,我有点困了随即便闭上了眼。
陈月白觉得此时的贺知像一只温暖又讨人喜欢的猫,偎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连在睡梦中也只眷恋着他,仿佛他是对方的全世界。他讶然地眨了眨眼,将已经伸到青年衣服中乱动的手拿出来,情不自禁地拨了拨青年柔软的额发。黑暗会放大人的感知能力,于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和青年平稳的呼吸声便如此清晰,陈月白睁大了眼睛他突然有些分不清,跳动得最快的那颗心脏是谁的。
方导那部戏终于要开机了,这部戏的名字叫《乱臣》,是陈月白写的原创剧本,主线是乱世中一个出身草莽的将军和被贵族挟持的小皇帝成为知己共同平定乱世的故事,将军的扮演者是宋时风,小皇帝的扮演者自然是白怜。这部戏的取景地之一就在贺知他们所在的鲸海,拍完这里戏份后剧组才去庐州和扬州。
贺知站在一棵香樟树下,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古代样式的布衣。鲸海的深秋有些冷,一阵风吹过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的脚下是青砖,周围是南方古镇特有的青砖黛瓦,不远处便是新戏开机时的祭台,导演和主演们正在参加祭拜仪式,周围挤满了记者。这里是鲸海附近的一座古镇,据说有一段剧情要在这里拍摄,时间为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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