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2 / 2)
没,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总喜欢做梦,安神而已。他刚一说完,顾云风的手就覆在了他额头上,温暖的手心触碰到冰冷的皮肤上,透过皮肤渗透进血管中,和血液一同传输到各个角落,倒流进心脏。
失眠跟我说啊,不要吃药。顾云风说:我陪你聊天,打游戏都行。
他点点头,然后望向窗外渐渐变白的世界:下雪了。
是啊,今年的雪挺早。温度越来越低,擦掉窗玻璃上的雾气,长街上一片单薄的白色。
早上赵局打来电话,说智因生物的事情已经立案了。顾云风打开窗户通风,这其实是件好事,但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站在还算柔和的冷风中,望着被清洗到清澈的城市。不知道为什么,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城市,头一次变得这么沉默。她在用雪洗掉所有的污浊喧嚣,然后一言不发,看着低头安静的人群,窥视他们内心的焦躁。
你看看,这是什么药。顾云风把自己偷偷顺出来的两粒红色药丸放在应西子面前。许乘月去上课,他就偷偷跑到了校医院,刚好这个时间没有病人,拉开椅子直接坐在应西子对面。
虽然在校医院里上着班,但应西子看起来情绪相当不好。眼睑青紫,面容憔悴。她无精打采地拿过两粒药,看了几眼又放在鼻尖嗅味道。
没见过,没闻过。她摇了摇头,揉了揉满是疲态的脸颊说:才疏学浅。
应邗已经被带走将近一个星期了。说是接受调查,但她再没见到自己父亲。一直以来她都是个顺风顺水的姑娘,家境尚可又没经历过大灾大难,自己不算努力但也过的平淡自在。她见过的最严重的事情,也就是去年许乘月的事故,真不懂什么世间疾苦。
可现在不同了。她这些天一直在假定应邗入狱的后果,想象他站在法庭上,被控诉,被痛骂,被剥夺一切被全盘否定。巨大的恐慌侵袭着她的神经,整夜整日不得安宁。
这是乘月的药。他一直没打开吃过,但又小心翼翼带着。顾云风迟疑了下,跟她详细说起药物的情况。
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不是普通药物,我很在意。
没有任何logo或包装?
之前有包装和具体功效。他手指交叉,手臂靠在桌面上,努力回忆着一个月前看到的功效,什么都没想起来。
可惜我忘记了。
应西子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药我留着问问几个同学吧,帮你分析一下药物成分。
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同事从她身旁走过,看见陌生面孔频频侧目。
门诊室外风雪都已经停了,地上积了一层雪,不少学生聚集在操场上,回忆童年般打着雪仗。看着他们天真稚嫩的脸,她突然觉得无比羡艳。
顾队,要不要出去堆个雪人?
现在?
她点点头,眼神穿透窗户到达门外,仿佛看到几年前的自己,十几年前的自己,甚至二十年前。
那时候应邗工作还不算太忙,会陪着幼小的她堆雪人,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但跟亲人在一起玩就是特别开心。
这场雪看起来不小,但温度不低,积雪并不是很多。她蹲在地上揉了好久的雪团,也没堆起来点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雪球越滚越小,最后化成水流淌在雪地中。
我爸最近还好吗?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问。
还不错,不会为难他。
我妈最近一直在联系她在公检法的熟人,我跟她说没有用,还是找靠谱的律师最好。她抬头看着苍蓝的天空,看它和白色世界连成一片,不分界限。
感觉突然间,我的世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会牵涉到自己。这些天我老是在想,如果当初不找你管这个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如果瑞和医院参与的事情没被发现,是不是就能风平浪静地继续之前的生活?
她站起来,跺了下脚和衣服,甩掉身上的雪。他们谁也没有滚起满意的雪球,只留下一地的脚印和尘土。
怎么会,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早晚都会被发现。
是啊,早晚都会被发现。她重复了一遍,脚上的靴子踢掉地上摆满的半成品雪球,一脸担忧地说:那乘月与整件事的关系,是不是也会被所有人知道?
心脏突然间停了几秒,然后疯狂猛烈地跳动起来。
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云风自己都没太多把握,他被冷风吹的猛咳了一声,裹紧大衣。
可这由不得你我。应西子无奈地低下头,柔顺的长发低垂到肩上。仿佛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公主变成了被命运捉弄的倒霉人。
她拿着手机播放一条新闻,转身把屏幕放大在顾云风眼前。
十分钟前的新闻,智因生物召开了股东大会,更改了高管人员。
加了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没有细想都能猜到去掉方邢后又新增了高管,搞不好还是他们认识的人。
一个叫林想容的女人。她诧异地看了顾云风一眼:你认识?
第92章
认识。顾云风苦笑着点头, 想说不仅认识还见过, 不仅见过, 她还像个苍蝇一样在每件事里不停地出现。他最近怀疑监视定位许乘月的人就是林想容, 不然怎么随时随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连在方邢无路可逃时,她都能从天而降一枪崩了他。
那可是千里之外的山区,她准确无误地和许乘月搭上同一趟航班,然后开车到达那个掩藏在山中的小县城,在警方面前优雅地让他闭上嘴,为智因科技保守最后的秘密。
听他这么说应西子抬起头,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转身看见路边留下一连串杂乱的脚印, 还有他们最终堆起来的一个不到半米的雪人。
迷你雪人的脑袋上插了个辣椒, 几根树枝变成四肢, 孤独地站在风雪中。
许乘月穿着件黑色羊毛大衣,灰色围巾拿在手里,走出校门时取下眼镜擦掉上面的雾气,突然就听见一声滴从路边朝他响着。
揉了揉眼睛看见顾云风刚摇下车窗, 树上带雪的绿叶落在他探出来的脑袋上,他轻轻拨下去, 然后冲自己吹了个很小声的口哨。
顾云风最近没什么特别大的案子,请了年假调休几天,基本处于放飞自我状态。经常在他下课或者上课的时候低调出现, 比如在校门口等他啦,冒充学生去上课啦,甚至有一次上课的时候睡着了,还要自己过去把他叫醒。
相比之下,还是这种在学校门口等他的行为比较温和,不会给他带来惊吓。
去哪?回家还是去约会?他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脱下外套,五秒之后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顾队,你不开个空调吗
忘了忘了。顾云风赶紧关上车窗开空调,一把抓起椅子下面的毛毯扔他怀里。
笑着对他说:去约会。
许乘月穿着件单层毛衣裹着毛毯,沉静的脸上难得出现期待:去哪约会?
看守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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