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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说话。给当地公安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催着他们赶紧过来,不然他们就自己打车过去。他努力做点事情分散注意,但舒潘的声音还是在耳边狂轰乱炸。

哎呀妈呀,你们是不是关系太好了点。

我就奇怪坏个门而已,修好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怎么就一拖再拖,最后拖了几个月。

那你们这跟同居有啥区别哦区别就是许教授是男的。他突然联想到以前顾队是有女朋友的,性取向应该是女人。于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对啊许教授是男的,这么想想好像也没啥,男人的友谊,历久弥新。

你嫉妒了?

还真是,可不可以把宠爱分我们一点。舒潘点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滚滚滚。他挥了挥手,一脚踹在舒潘的行李箱的轮子上,推着晕头转向的他走向姗姗来迟的警车。

哎哟卧槽,真的是山路十八弯啊。还在车上舒潘就忍不住拿了个袋子吐起来。他平时其实不怎么晕车,大概是高原反应加晕车的双重叠加,整个人跟瘫痪了似的,半躺在车里嚷嚷着要拿笔写封遗书。

崎岖的山路上一两百米才能看见盏路灯,路边的围栏不高,山林叠翠,涧溪幽深,盘山公路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要是不小心撞上去,粉身碎骨不说,没个十天半月的还拼不出全尸。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白天这里的天空是阴沉的,密云遍布见不到阳光,但到了晚上整座山像是置身云雾之中,夜空星光一片,月光清冷。

去方邢所在的县城要翻过一座海拔四千多米的山,位置刚好在下山道路的半山腰,根据最新的线报,方邢大概率就藏身在这片地区。

当地警方走访了了信用卡消费的店家,老板描述说持卡人是一个脸色发黄起色不太好的中年男子,辨认警方提供的照片后,确认正是方邢本人。

身材矮胖黝黑的老板说方邢在他店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随后就沿着五十米外的国道开车离开。他开始是想用现金的,但掏了下口袋才发现自己忘带了,附近又没有atm机,没办法只能刷卡。

顾云风打着手电继续研究这附近的情况,沿着地图上的山脉向下看,方邢少年时期生活的地方距离消费处不到十公里,没准还真是回了自己老家休息。

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把目标地点标出来,递给前排的司机要求前往该处。然后转身靠在后座椅背上,问舒潘:你那学弟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方越加?舒潘半闭着眼睛,脸贴在开一半的车窗上,努力呼吸着微薄的空气:他啊,自己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们的人在他附近苦苦监视。

他爹跟他联系了吗?

目前是没发现。舒潘蜷在后座上,生无可恋地说着。他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也就是酸水,搞得车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味。

十五分钟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方邢儿时生活的地方宁洛县。忍耐已久的舒潘在车停的瞬间就冲出去,抱着一棵树吐得稀里哗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喝多了打算耍酒疯。

无视来来往往的人群,吐完之后他抬头,才发现这县城比他想象的要破败很多。

夜晚的宁洛县几乎没有什么灯光,这里的人没夜生活,也不喜欢夜生活,路边有个烤串摊,顾客也不多,老板嘴里叼着根烟,满头大汗在缭绕的烟雾中忙碌着。旁边一堵围墙挂了盏青灯,拖线板连到墙后,一看存在安全隐患。

烤串吗?顾云风问其他人,手里还拿着飞机上带下来的干粮一个干瘪的面包,走在月光下的阴影中。

现在?舒潘看了眼他手里的面包,再看看挥汗如雨卫生成谜的烧烤摊,混合着胡椒孜然的味道钻入鼻腔,和空气一起沉醉着进入身体里。

他兴奋地点头,正准备冲上去,被顾云风拦下说:这老板可能认识方邢,你们注意下。

方邢读完书回国后就留在了南浦市,两年后卖掉老家房子把父母接到了南浦,然后再也没有回过这个地方。

他老家这边也没剩下几个亲人,老人大多数寿终正寝安静离开,和他同年龄的人都携家带口在外面打拼,县里只剩留守儿童和为数不多的老人家。

因为没什么亲人,大山之中调查方邢的藏身之处也有点困难,好在他们发现方邢在附近的天水村有个曾经关系密切的结拜大哥,这次回老家,多半只能投奔这种多年失联的兄弟了。

老板。顾云风找了个桌子坐下,对高瘦的老板招了手。

欸他热情滴拖着尾音,目光投向这几个看着就不像本地人的男人:您们要吃点什么?

在几个人报了一大堆烤串后他乐呵呵地回到烟雾中翻滚着手中的串,周围的客人渐渐散了,只剩下顾云风他们这一桌,这老板就开始跟他们聊起天。

你们来旅游的?

对,安排了半个月的行程。顾云风点头说:就是这边交通太不方便,想租个车,但又没什么了解。

租车?烧烤摊老板叫吴衡,他摇了摇头说:真不建议你们租车,这边都是山路,路不好走,自己开车挺危险哟。

是,所以我们也纠结着呢,找个当地老司机是最好的,就是没个可以信任的

你们准备去些地方?这方圆百里的景点我都熟。他翻滚移动着手里的铁签,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

那挺好,经常给人做向导么?

哈哈哈,这倒没有,就是朋友比较多,他们来我都带着去玩,一来二去,景点都门清了。吴衡拿扇子扇着烟,香味弥漫在整个街道中,充斥着整个黑夜。

那最近呢?有朋友来玩吗?

嘿嘿,不瞒你说,最近有个兄弟他心不在焉地烤着串,说一半突然想到什么,闭上嘴沉默了几秒,才又恢复到刚刚的神情。

最近还真没人烦我,这才发现白天一个人也是挺无聊。

顾云风微微蹙眉,眼神凝重地看着他,从头顶的毛发到脚下的皮鞋,最后定在对方从双眸间,仿佛想透过眼睛看得他遮掩的真实。

是吗?他问。

第89章

现在几点了?舒潘躺在副驾驶上打着瞌睡。他揉了揉脸, 睡眼惺忪, 抬起头一道阳光直刺向眼中。

五点整。这老板终于收摊了。顾云风趴在方向盘上, 隔着玻璃望着前方十米处的烧烤摊。从晚上九点到凌晨五点, 来的客人虽然不多, 但也陆陆续续一直有。吃烧烤的时候他接了杯热水泡茶,放在车里撑了整整一晚上。

我们跟着他。

舒潘半睡半醒地熬了一整晚,精神萎靡不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正准备打火点上,咬着烟嘴看了顾云风一眼,突然想起来说:哎哟喂困死我了

顾队我能抽根烟嘛。

抽。随便你抽。顾云风摆了下手, 摇下车窗, 集中精力盯着正收拾摊位的吴衡。这个时间天色还是很暗, 深蓝天空中日月交替, 星光尤在。他们借的当地公安的车, 停在附近一个公园里,一晚上都隐藏在树丛中。

跟着吴衡的白色面包车走在荒凉的街道上,前后始终隔了十米以上的距离。和繁华的都市不一样,这种山区的小县城不仅人少, 年轻人也少,孩子更少。周围的店铺都没开门,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整个城市都显得特别冷清。

这些年人群一直在往更大的城市集中,这里看起来就像个没人气的世外桃源, 只剩老人倚在树下,守着被年轻人抛弃的故土,身在山中,尤见云雾。

这让他们的到来显得有些奇怪,毕竟现在不是节假日,来旅游的人少,这县城又不是什么著名旅游景点,一年到头游客少得可怜。

有时候我在想,等以后老了,就找个这样的地方颐养天年,空气好人少物价又便宜。舒潘抽着烟一脸深沉,看着烟圈飘向远方,然后被烟呛到连着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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