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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高兴地说着,满面笑容地搬起床边的小板凳,坐到了距离病床最远的门口,还一脸喜滋滋的模样。

贺兰枫:

他只是无意间看到对方的神情,然后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而已,虽然这个别人可能还要具体到alpha这个群体,但也没必要这么高兴吧?看上去傻兮兮的。

贺兰枫躺在床上并无睡意,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就算睡觉也是很规矩的类型,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一副很安详的模样,这让傅渊以为他是在担心圣蒂兰的事。

等你身体好些了之后,就可以回基地了,在此之前我会帮你盯着虞建泰的。

贺兰枫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其实他并没有在想基地的事,说来也奇怪,离开圣蒂兰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忍不住去想基地里的状况,然后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该如何离开,但在傅渊出现后,他却好像很少在想基地的事了。

随他吧。贺兰枫淡淡地说,只要他不像虞淳那么傻,去干通敌叛国的勾当,剩下的想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了。

傅渊稍稍有些惊讶,就听见贺兰枫缓缓地说,我已经看清了,会跟虞建泰和虞淳这种人一起行动的家伙,就算没有虞建泰这样的人带头,他们自己也总会找新的靠山,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而那些能够坚持本心的人,就算被虞建泰和虞淳那样的人压在手下,也总能找到办法坚持自己的道路,比如说你。

傅渊前面还听得认真,等贺兰枫说完最后一句时,他脑子就突然嗡的一下,好像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贺兰枫心中连一个单独的称谓都不配拥有,永远是你们,没有任何特指,也没有任何不同,好像和所有人都一样。

可刚刚贺兰枫居然说了比如说你。

他是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事吗?是真心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吗?在他离开的这四个月里,对方真的切切实实想过他这个独立的人吗?

你刚刚说的我,是单只我一个吗?

低沉的问话声才让贺兰枫发现傅渊的不同,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亮着幽暗的光,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好像准备从他的一丝神情中寻找答案。

贺兰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听到傅渊的问话才一阵语塞,他觉得傅渊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他又不想为此说谎。

于是低声道,肯定肯定也有别人,但我没有亲自确认过。

贺兰枫没有说谎,他相信像傅渊这样的人不是个例,但只有傅渊是他愿意全心信任的,其他人怎样,他并没有确认过,也不好说。

但傅渊的眸子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甚至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面对omega时有这样紧张到拼命想要放松自己的情绪。

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尽量平静地说,但你已经可以信任我了是吗?

这声对却好像很难在这种气氛下说出口。

好在傅渊并不在意,他显得很开心,过去,我一直将找到当年在圣蒂兰被我标记的omega当做任务一样执行,最初因为一些乌龙,我以为那个人是重清柠,倒不是说重团长他不够可爱、不够好,但那时我真切地感受到对他好,就像是在完成自己为自己设定的任务,而那种感觉更是在我意识到对你的感情后变成了煎熬。

贺兰枫终于明白,有一段时间傅渊突然和重清柠走得很近的原因,自己当时也曾因此觉得傅渊和其他alpha没什么不同,一样是碰到了喜欢的omega就忘掉了自己的初心,不过后来,他却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若不是傅渊主动提起,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是因为在后来的朝夕相处中相信了对方的人品,也意识到他只有对自己说的那句喜欢你才是真心的吗?

这个想法让贺兰枫觉得有些恐怖,回想过去,他就觉得自己对傅渊的态度疑点重重,很多行为都不能去细想。

所以,当我得知被我标记的人是你的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好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觉得这份标记是上天赐予我的幸运,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你知道我是在实验室里出生的,和其他实验体相比,我不仅活了下来,被傅家收养,还拥有了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好运就一个接着一个地降临。

我真的很感谢这一切的安排。

我喜欢你,贺兰枫。

傅渊抬头想去看贺兰枫的表情,但他离床太远看不清,于是稍稍向上伸长了脖子,结果发现贺兰枫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室内回荡着他平稳的呼吸声,那声音让傅渊有一丝无奈,自己难得说这么多,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多少,下一次可未必有这个氛围让他说这些了。

傅渊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地退了出去,打算看看莫斯里医生那边怎么样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贺兰枫的睫毛颤了颤。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傅渊,他并不想拥有那些陌生的情感,傅渊的每一次进攻总是会让他的大脑被复杂的情绪所侵害,在圣蒂兰的这十年,他一直是冷静而睿智的,只有这样才能对圣蒂兰的士兵和人民负责。

但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控制自己不去想傅渊的事,冷漠又没有丝毫顾忌地拒绝对方的感情,或许是明白,对于死里逃生后仍旧坚持本心的傅渊来说,这样敷衍的态度是完全不合格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觉得和自己相遇是能和他成为幸存的实验体,或是被傅家收养这样重要的事相提并论的。

莫斯里医生很快就开始给贺兰枫治疗了,比起精神力的治疗,莫斯里医生显然更关心他的信息素,不过这也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

因为一个人如果只是精神力受到损失,顶多是更容易疲惫,在开机甲上会有明显差距,但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而且贺兰枫目前b级的精神力也只是在军队中逊色了些,放到普通人中仍旧是佼佼者。可信息素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人健康与否的重要指标,信息素浓度失衡轻则会让omega无法怀孕,重则会影响生命。

尽管贺兰枫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做母亲,但信息素浓度过低所导致的细胞活性降低、器官衰竭却是他不得不去注意的。

莫斯里医生开始每天给他喝一些难喝的药剂、输液,还要逼他进行信息素收放练习,贺兰枫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母亲教他如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的时候,除此之外,还要逼着他闻alpha的信息素。

不过在他得知贺兰枫对很多alpha的信息素过敏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顺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吐槽他的身体怎么这么难搞。

傅渊每日陪着,也感觉的贺兰枫病症的复杂,甚至有些好奇他是如何长大的。

你在贺兰家从来不出门吗?虽然大约也猜到了,但傅渊还是从这个问题开始了他的问话。

贺兰枫并没有什么被揭穿痛处的神情,偶尔也会出门,按照家里事先计划好的路线,在飞行器里转一圈,然后很快就回家了。

你那个时候会觉得孤单吗?

贺兰枫停下来,抬头看他,我做梦都想像哥哥一样生活。

或许是那眼神太炙热,傅渊好像通过那双眼睛看到了18岁之前的贺兰枫,一样倔强,不甘于命运。

正在翻箱倒柜的莫斯里医生插嘴道,所以你很幸运,遇到了傅军团长,还被他标记了,他有信息素转换装置,全天下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信息素更强的alpha了,只要他不死,你就不用再担心被信息素困扰的事了。

傅渊抽了抽嘴角,这话他不打算翻译。

但是贺兰枫却似乎根据语境听懂了什么,正色道,我一路走来或许有幸运,但就算没有那些成分在,我也绝不可能甘心于此。我的生命可以短暂,但绝不会依附于他人而碌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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