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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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和将军府一头一尾坐落在朱雀街两首,傅秋池跟着样子货的罗少爷折腾了大半夜,还寻了个隐蔽地换下了自己一身一看就是打家劫舍必备的行头,到丞相府时已有几缕微光透过天边黑色的幕布。

傅秋池对自家熟门熟路,也不去叫门,找了个稍微低矮的围墙,退后几步,一个俯冲单手撑在围墙上轻巧落地。

还没等他喘口气,身后有道声音传来,公子,老爷说他在书房等你。

声音极近。

本就心虚的傅秋池吓了一跳,他僵硬的转过头,看见就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小厮,方脸,圆鼻,厚唇,是个没见过但让人熟悉的长相,来不及深究这小厮是谁,又为什么会在墙角下等着自己,作了通贼的傅秋池从喉咙里发出几个短暂的音节,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只想快点打发走这个小厮。

傅秋池带着惴惴不安的心和急促的步伐到了小厮说的书房门口。

书房内烛火通明,他深吸口气,脑内将自己路上想的说辞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错漏后,曲起手指刚想敲门,一道威严的男声响起。

进来。

语气平淡,但透过通明的烛火和厚厚的门帘,硬生生让傅秋池品出两分怒气,他喉结上下滚动,收回想敲门的手,闭上眼认命般的推开门。

傅丞相的书房呈四方格局,靠墙摆着博古架,上面按照高低次序摆放着许多奇珍。

室内的墙面呈浅浅的蓝色,手艺出众的匠人还奇思妙想的在墙面上雕刻了栩栩如生的仙鹤,或振翅欲飞,或栖树而眠,神态不一,皆活灵活现。

傅秋池进门的左手边往里走几步摆放着紫檀做的书案,上面堆叠着厚厚的公文,傅丞相穿着便服,坐在书案后,手上拿着本公文翻看着,不时用朱笔圈点两下。

他年纪在三十岁上下,长相和傅秋池足足有八分相似,若说傅秋池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那傅丞相就是最上等的玉石。

年纪轻轻,位居丞相本海锋芒毕露,但他却没有身为上位者的压迫感,气质随和。

傅秋池一进门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他打小就怕他爹,倒不是说他是棍棒下的孝子,傅丞相从不对他动手,但他只需一个不咸不淡眼风就能把上京人人称赞的玉公子吓的屁滚尿流。

书房里点着略刺激的薄荷熏香,这香味激的傅秋池出了一身冷汗,他在脑海里排练了一百遍彻夜不归的理由后,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自觉天衣无缝,可以蒙混过关。

那宋三可见着你了?傅丞相终于放下翻看着的公文,大发慈悲的开了口。

爹,你怎么傅秋池抬头,他想的说辞一套也没用上,他爹不止知道他彻夜不归,甚至连他在哪做了什么也知道,那和谁在一起就更不用说了。

傅秋池张了张嘴,最终将辩解的话全部咽下,没见着,儿子带了面巾。他自诩聪明,自以为和罗锦年私下里来往的事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只是自作聪明。

你记住,今夜你没见过罗家的儿子,更没见过宋三,傅丞相看向儿子,说道。

可是,傅秋池猛的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凉薄的眼睛,剩下的话他突然一局也说不出口。

过来我看看你最近功课有没有落下,傅丞相收回目光。

傅秋池还没从他爹早知道他和政敌的儿子来往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面还要盘算着怎么给罗锦年透个风声,另一面还要应付傅丞相的考校,可怜好好一颗心被分成了三份,自然是什么也做不好。

仿佛察觉到儿子的心不在焉,傅丞相问的问题越来越刁钻,直到问的傅秋池鬓角被冷汗打湿才停下来,他看了眼傅秋池,也没说满意或不满意,只长长叹了口气,一挥手,意思是让他退下。

傅秋池却被这一声叹给打蔫了,他不怕他爹骂他,只怕他爹什么也不说。

他行礼告退,到门口时,傅丞相突然开口,秋池,凡事得有个度。声音低哑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傅秋池又闻到了提神的薄荷味熏香,回首,是通明的烛火和傅丞相重新翻看公文的身影。

他忽然觉得眼角发酸,傅丞相和罗将军互为政敌明眼人都看得出,傅秋池自然也心知肚明,而他瞒着父亲和政敌的儿子私下里来往,还暗自得意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眼下看来只是仗着父亲的宠爱为所欲为。

凡事得有个度。傅秋池默念着这句话回了自己院里。

在屋里转了几个来回,最终一咬牙拿出张宣纸,提笔写了行字,装进竹筒用火漆封口,半刻钟后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从丞相府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飞出。

笃笃笃。

进。

傅丞相头也不抬的问:传消息出去了?

书房里站着刚传话的小厮,他左手逮着只鸽子,反剪着鸽子翅膀,右手拿着火漆竹筒,闻言他两步上前,将竹筒恭敬的递上。

傅丞相单手接过打开取出宣纸,展开,轻笑,念出声,傅丞相要借着今日宋三之事做文章,目的或是枢密院领事之职,务必注意。

这孩子,连爹都不叫。傅丞相笑着说。

他是个聪明的。

来福,备车,去安乐王府。

一辆牛车趁着夜色驶出丞相府。

安乐王府,待客厅。

安乐王睡眼惺忪的坐在主位,面上硬生生挤出两分笑意,换了谁一大清早的被人从美妾的肚皮上拽起,来应付个老狐狸都不大高兴的起来。

傅相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想起小王来,小王府上新进了批上好的龙井茶,久闻傅相喜茶,莫不是得了消息特意来讨杯茶喝?安乐王笑着说。

傅丞相坐在下手,闻言端起茶杯轻嗅,笑道:王爷这茶真是人间难见,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放下茶杯随意说道:听说王爷府上三公子被不明歹人袭击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安乐王心里冷嗤一声,哪门子的歹人,全上京都知道宋三是被谁给打了。这老狐狸突然提起这个怕是目的不简单,打的恐怕是是拉他下水和罗青山那莽夫斗上一斗的道理。

谁都知道如今朝堂上他两个派系掐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他一个没实权的闲散王爷哪里敢掺和这事,别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子被打了,就算换了是他家的世子,他安乐王也真不敢怎么样。

安乐王打着哈哈,几个不长眼的小蟊贼,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傅丞相也不强求顺着他的意思转了话头,两人从他国形势谈到名胜古迹俨然一副至交好友的样子。

安乐王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他眯起眼睛打量着侃侃而谈的傅丞相,他有些摸不准这个老狐狸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言辞越来越谨慎,绝不把话头子往朝堂上靠。

傅丞相续了第二杯茶,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叹一声,王爷真真见多识广博闻强识,可惜今儿待的太久了。

安乐王松了口气,真情实感的笑了,哈哈,小王也是意犹未尽,有心想留丞相秉烛夜谈,可丞相公事繁重小王不敢强留啊。

傅丞相起身微微阖首,拱手道:叨扰王爷了,御先告退了。

安乐王连忙起身回礼,傅丞相能光临寒舍才是蓬荜生辉,他冲后身候着的小厮吩咐道:将府里进的龙井都给包上送到丞相府上去。

安乐王一路亲自将这位贵客送到王府大门口,门口的小厮已将牛车帘子撩起,傅丞相忽然说了句: 当今似是有意选几个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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