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造署(2 / 2)
崔介衡又道:“阿耶说的什么话,我宫里怎么没人,那么多宫奴和官署里的人,不都是活人么?”
崔育闪过一丝不自在,“我说的当然不是奴婢!”
崔介衡讥讽一笑,妃妾而已,何德何能,凭什么要花钱?他肃声道:“后宫里也该减减开支了,郑谏议大夫前段时间不是刚说过这件事?”
“是是是,你说的非常对。”崔育觉得心累,他跟这儿子说话压根就说不通了。
崔介衡开铺子也是一个偶然,他闲聊时跟王道姝提了一句东宫开销大,库房都快被掏空了。王道姝也随意提了一句他可以开个店子自己开源,反正东宫现在就他一个主子,他也有一小半时间跟着崔育住,总不能养着人吃闲饭吧?
思来想去,宫里不就女人最多么?崔介衡直接开了个织造署,将东宫的宫女不管品级全都丢了进去,又裁剪了许多人。宫里的婢子技术很多都不错,就算有不好的,也可以让人教。这半年来,东宫不仅不再缺钱用,反而还有进项。
崔育瞪他,他从东宫裁了人,能扔到哪?还不是太极宫里!这不就给他增加负担了?
看着崔育咬牙切齿的模样,崔介衡勾唇笑了笑,“阿耶要是嫌人多,以后就少弄些人进来,吵得很。”
崔育默然。
“我觉得你今天还是回东宫去为好。”崔育捂了捂脸,他今天要是再看到他,迟早要被气疯!
崔介衡恰巧用完饭,拿过丝帕按了按嘴角后,应道:“哦。”
回完话,他便起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崔育满脑子的疑惑,就这?心里又气不过,招手唤来内侍,吩咐道:“去让三郎写一篇策论,明早交给我。”
此时天光已经渐渐散去,内侍暗想这个时辰还让太子写策论,陛下真是爱折腾太子。心里虽如此想,仍旧恭敬道:“唯唯。”
拿起案上的奏章,崔育随意翻了翻,又觉得一整烦躁,骂道:“什么小事都要写个奏章,他是吃饱了没事干吗?”连赵工部尚书和曲工部侍郎的妻子有一腿、李黄门侍郎爱穿新衣一天多换了几身这些事都要告诉他?
他这个皇帝难道就是来听他们这些家长里短,然后主持公道的么!
气着气着,他忽而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顿时觉得自己更加气了,胸口钝痛钝痛的。饶是为君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忍不住将奏章扔到了地上。
崔育往后仰了仰,轻揉眉心,淡声道:“明天一早把这些再送回尚书省去。”
崔介衡沐浴完后,披上了寝袍。巾帕的质感给他感觉很不一样,又用手摸了摸,出了浴殿后随口问道:“刚才的巾帕是什么材质的?”
“是织造署新制的平素绫,安司则今日刚裁好了送来的。”田永低头回道。
崔介衡脚步一顿,“这种料子,现在在外面卖多少?”
田永想了想,“前些日子在隔壁程家铺子里看到的,大概是两百贯一匹,我们这个做工还要更复杂精细些。”
崔介衡将手中团成一团的绫帕砸到田永脸上,“让她不用干了,你自己下去领三十杖。”这么贵的布匹,拿出去卖不好?尤其是并不算吸水,用来擦拭沐浴后的身体效果不大,反倒让人难受。
田永顿时一凛,暗道自己糊涂,凝声道:“唯唯,那安司则——”
“这还要我安排?”崔介衡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东宫宫奴的小事,还要他亲自操心?他最厌恶有奴婢擅自揣测他的喜好,或是决定他用的器具。安司则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他开织造署,主要是为了拿出去卖的,东宫谁不知道?她却敢这样擅作主张拿给他用,太子用惯的东西不会轻易更换,这也是东宫中人都知道的事。
田永暗自埋怨安司则妄图投其所好投错了不要紧,还连累了他。
安司则自新一届东宫开始运作起就在东宫做事,已有二十岁,去年刚刚坐上了司则之位,又兼管织造署,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她父亲是个小官,又做了正六品的司则,不高不低的位置,容易让人生出妄想。看到田永领着人来找她时,起身笑迎道:“田内给事来了,那平素绫,殿下可还用的惯?”她说到一半,看着田永那恨不得生吞活剥她的眼神,讪讪住嘴。跟她同住一屋的两个小宫女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田永吩咐一声,便出了门。站在外面他又对身边的小宫婢说:“去把李司则请来。”
出了这样的事,东宫的宫奴们自然是睡不着的,李司则就住在隔壁,匆匆出来,“田内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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