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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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远从来不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至少从二十五岁之后,他已经不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就算是在水灾期间,尚远也没有感到胆战心惊。可是看着城南施粥场地上的人群,尚远只觉得一阵恶寒顺着脊柱直窜上脑门。

那不是因为场地上的几百名百姓,凤台县在水灾的时候,“集中营”里面曾经安置过数万百姓。也不是百姓们蛮不讲理,保险团的正规军已经赶到。施粥这种事情大家有经验,场地上秩序井然。没有人打闹,百姓只是在排队领粥。

让尚远感到畏惧的是不断有新的灾民出现在粥厂上,这意味着尚远最坏的预期变成了现实。这已经不是灾民的偶然流动,这是开始形成规模的灾民大迁移。

水旱灾害的可怕之处并不仅仅在于闹灾时,可怕的是灾后的流民潮。灾民们为了生活,四处流动“就食”。这些灾民们目的很明确,找吃的。大家到了饿死的边缘,那自然是全力为了活命。先是乞讨,乞讨不成的话,就买儿卖女卖妻卖自己。当这么做也不能活命,各种铤而走险的行动就会爆发。偷盗,抢劫,甚至杀人放火。于是灾民所到之处,都会引发各种可怕的**。

保险团和蒲观水救起来的那些投河自尽的百姓,尚远倒不怕他们。这些人好歹也是有骨气的,他们宁肯自杀也不愿去做那些流民。保险团把他们给安置了,给他们些工作干着,这些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至少都是知恩图报的。只要能干动活,他们也都觉得自己得对得起这份口粮,做起工来还很卖力卖命。但是这些流动的灾民们……,尚远对这些人并没有信心。

“陈旅长没有来么?”尚远问这次带队的黑岛仁。

“陈旅长正在布置工作,没有来。”黑岛仁恭恭敬敬的答道。

“他说没说来不来?”这是尚远最关心的。

“这个……,对不起,我没有问。”黑岛仁带着歉意说道。

尚远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没有说话。难道陈克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么?尚远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与陈克一起革命的这些日子,两人基本是无话不谈的。每次行动之前,陈克总会先和尚远商量,至少也会通告行动的内容与计划。无论这计划看着多离谱,但是总是能让人有所准备。而陈克总是能把这计划给实践了。

但是这次陈克既没有事先预料到,发生之后也没有立刻着手解决。这让尚远觉得很不满意,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态的最终结果尚远是能够看到的。这将是一场直接走向破局的结果。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把心思放到了对事情演变的推导上。

故土难离,百姓不是到了完全没有办法的地步,是绝对不会选择颠沛流离的背井离乡。而灾区的流民的行动规律很简单,他们离开家乡的时候,身体已经很是衰弱,所以往往走不远。只能到周边灾情不太重的地区。灾情不太重的地区自顾尚且不能,哪里有能力养活这么多人?于是灾民冲垮了灾情不太重地区脆弱的经济,制造出新的灾民。而这些新灾民身体要比重灾区的灾民好出不少。能走得更远。他们就向其他地区扩散,总体趋势是从灾情强的地区向灾情弱的地区扩散。最后形成一个极大的浪潮。

除去重灾区的灾民,其他连锁反应形成的新灾民,往往不是天灾,而是**造成的。百姓对于天灾的愤怒其实往往很无力,人是无法胜天的。你就不断诅咒老天爷又能如何。而被**逼出来的灾民,胸中的怒气是针对“人”的。于是有人振臂一呼,立刻就能出现陈胜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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