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不速之客(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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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佟仁是老北洋出来的,听着陈克当面猛批北洋,不仅没有生气,心里面反倒是极为赞同的。工业不是简单的工厂堆积,而是一个完整的营运体系。例如作为工业基础的钢铁行业,已经建成的钢铁厂想正常营运,首先就得有矿石和焦炭,得有消耗用的零部件,得有能够运作起钢铁厂的诸多工人技师。生产出来的钢铁用在那些方面,是加工成机械设备?还是加工成农具或者武器”赤sè黎明 十二章 不速之客(三)”?就跟陈克一个相当恶劣的玩笑说过的那样,“吃饭前先想好在哪里拉屎撒尿,不然就别吃。不吃还能控制的住,不拉不撒那是要死人的。”

如果还拿钢铁作为例子的话,烧出一炉钢水铁水,如果不倾倒出来,温度降低后花费重金购买的炉子就彻底废了。如果随意倾倒出来,降温后只会凝固成一堆奇形怪状难以加工的铁锭钢锭。人民党这几年大量进口的轧钢设备,自己也努力仿造各种钢铁加工设备,这些技术上的努力让国防科工委吃尽了苦头。这不仅仅是钱财,国防科工委已经付出了不少人命,还有不少人在各种试验中受伤,甚至落下了终身残疾。工业的确是血汗人命堆积出来的产业。

听了陈克对工业体系的简单理念介绍之后,华雄茂问道:“那么我们军队要做什么呢?”

“管理和控制。”陈克答道。

华雄茂一愣,他稍微有些想不明白,军队怎么参与管理工业。“我们具体工作是……”

陈克答道:“再过一年多肯定会爆发内战。那时候我们不仅要在正面战场上面对北洋军和其他省份的进攻。根据地内部也要防止敌人的破坏。一个钢铁厂投资这么大,一个人抱着个炸药包搞起破坏来就能让钢铁厂停产。所以如何能够严密的控制根据地内部,保卫这些要害部门。就是军队的责任。除了工厂矿山之外,运输线也是重中之重。军队的工作很重呢。”

“那这就得继续扩军才行。当下六十万部队绝对不够用。”华雄茂答道。

“扩军的话,往三百万上考虑。解放全中国的话,没这个数不行。”陈克本来想说五百万,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对手并不是1945年号称八百万军队的国民党,只是北洋zhèng fu。他就把这个数字给降了二百万。

“咱们根据地当下不过6200万人口。”华雄茂被吓住了,二十抽一的军队比例过于骇人听闻。

“所以我们要解放河南。解放了河南,根据地人口就能达到一亿。河南本来也是产量大省,如果能用上化肥,一年两季。一季冬小麦,一季玉米。粮食不是问题。”身为河南人,又有些同学在粮食厅工作,陈克对于河南的粮食情况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我们当下的工作是什么?”秦佟仁对军队不是太感兴趣。

“是的。你们当下需要把工业生产给整合起来。一旦战争开始,所有的武器弹药都得由咱们自己承担。所以我现在暂时不要求jing度,我现在要求的是均质。所有同类工业品尽量能够达成均质。当然了,我很清楚这需要积累,诸位尽力而为吧。”

“想均质这就得解决工艺问题,现在很多进口技术的工艺原理咱们还没吃透呢。”秦佟仁对此很是遗憾。

陈克答道:“有没有办法都是这一年多时间,过了之后随时都可能会打仗。我现在不要求这个工业体系多先进,但是这个工业必须在战争中能够承担各种压力,必须能够自”赤sè黎明”我运行起来。我设立国防科工委这个单位,让你们统管所有工业,就是这个原因。”

“工业动力方面到底是蒸汽动力还是电力?”孔彰也忍不住发言了。

“孔电霸,我问你个问题,”陈克难得的在称呼上与孔彰开了个玩笑,“我听说你上次想承担起测量仪器制造的工作?”

孔彰个xing有点泼皮,他连连摆手,“别说那事了,上次我知道天高地厚,我错了。”

秦始皇的伟大功绩就是书同文,车同轨。这也包括了度量衡的统一。人民党的工业界很快就遇到了度量衡问题。陈克不懂英制,只懂公制。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推动公制单位。公制单位的好处是,以经过巴黎的地球子午线全长的四千万分之一作为长度单位。1875年5月20ri由法国zhèng fu出面,召开了20个国家zhèng fu代表会议,正式签置了米制公约,公认米制为国际通用的计量单位。同时决定成立国际计量委员会和国际计量局。

有了米,就能确定一立方米。再有温度测量工具,就能确定重量单位公斤。然后就可以通过诸多的均分等方法来确定克、毫克,这些更加细化的东西。

第二次工业革命对更加jing细的测量要求比较高,特别是电力系统。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铜质电缆芯。电线细了之后不行,太粗了也不行。人民党缺铜,电缆芯的截面就算是只差了是一丁点的面积,几千几万米的积累起来之后,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面对这种情况,孔彰一度自告奋勇想承担起根据地测量仪器厂的工作。不到两个月他就乖乖的表示自己干不了。仅仅一个热zhang冷缩的材料问题,孔彰就懵了。冬天夏天如果测量工具的公差相距超过几微米,这就是一个可怕的问题。人民党当下的技术根本解决不了这类问题。见陈克和孔彰开起了玩笑,游缑与秦佟仁也笑了起来。

大家都是懂工业的,自然知道这也就是玩笑而已。测量程度这种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再着急也没用。

“尽量用电力作为动力吧。”陈克拍了板,不过他还是不太想放过孔彰,“孔电霸,你吆喝着要建电网,这转眼就两三年过去了,你建的怎么样了?”

孔彰倒也没乱了自己的阵脚,“陈主席,去年一年我们搞这个城市级别的变电传输,就死了十几个人。你再逼我我也就这个速度。”

“我让你搞城市变电传输,就是怕大规模扩张工业生产能力的时候工业动力问题。你这几年实验数据积累的如何?各种季节和气候下,输电会遇到问题发现了多少?”陈克还是不放心。

“武汉基本都通电了,维修从每天一二百起,到现在的五六十起,从两天爆一次变压器,到一礼拜爆一次变压器。有进步,有进步。”孔彰答道。

华雄茂和孔彰见面不多,听着这可怕的故障率,心里面是大为惊讶。不过看孔彰理直气壮的说着厚颜无耻的话,陈克也听的认真,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华雄茂有些糊涂了。难””道电力系统就这么不可靠么?

“今天呢咱们就是先开个碰头会,明天会给大家一个大纲,同志们按照大纲来制定自己的需求,以后会就开的多了,做好心理准备。现在散会。”陈克下达了命令。

晚上的时候,陈克继续做东,和一群老朋友们在一起吃了个饭。秋瑾本想先拉拉家常,缓和一下气氛。不过这个努力没有任何效果。她看得出,游缑、华雄茂、张斌都有心事。即便是聚在一起,大家的心思可远没有在对以往的追忆之情。聚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散了。

等秋瑾与陈天华回到住处,仔细关上门,陈天华说道:“这次算是白来了。文青看似热情,实际上根本就不把咱们当回事。”

秋瑾没有反驳,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她之所以希望有这次聚会,目的就是想做最后的努力,看看作为亲戚的华雄茂,作为旧相识的游缑能不能出于情分帮光复会浙西分部说说话。这次聚会上看得出,陈克反倒是最重视光复会浙西分部的一个。华雄茂与游缑对光复会完全不理不睬。

想到这里,秋瑾也不禁抱怨道:“人民党天天都在忙什么呢?哪里有这么多事情可忙的?”

徐锡麟摆摆手,“这些已经不用再管。我们回去之后就和浙西分部的同志说,人民党一定要土改。咱们浙西分部和人民党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见徐锡麟在气头上,秋瑾又忍不住劝起徐锡麟来,“伯荪,文青说起政治立场,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划分,咱们浙西分部的不少人的立场还是站在百姓那里的。咱们和蔡先生已经闹的很不高兴,留在杭州的光复会同志有几个人吆喝着要把咱们撵出光复会。若是咱们自己也内讧起来。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那些士绅也是毫不体谅革命啊!”徐锡麟语气中也充满了不满意。

秋瑾见徐锡麟态度也有所缓和,她继续说道:“伯荪,我们不妨就与文青直说,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向他讨教如何能让两边能相安无事。文青点子多得很,咱们真心求教,他应该会帮咱们出主意的。”

徐锡麟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光复会浙西分部里面当下分成两派,闹得不可开交。原本出生入死的兄弟,先是争辩,再是争吵,。特别是围绕人民党土改这件事,浙西到底要不要跟进,如果土改的话要秉持什么政策。光复会近来已经闹到势不两立的局面。莫说原先商议的土改根本不用谈,就连原本达成的减租减息的共识都发生了激烈的动摇。想到如果现在脑子一热拍屁股走人的话,回到浙西还得面对这些局面,徐锡麟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他叹口气,“唉!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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