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 第223节(1 / 2)
章熙又看一眼捷报,笑容未减,问道:“参了纪炳辉,你还稳得住吗?”
公孙佳道:“臣应该很惶恐吗?他算是什么惹不得的人物了?”
章熙又是一阵大笑,笑容从开心变得讥讽:“是吗?他不这么想。”
公孙佳翻了个白眼,章熙道:“手上还有什么证据,自己与霍云蔚他们说去。”
“哎,”公孙佳干脆地答应了,“也没什么大事儿了,他要不闹得太难看,臣也不想管。不然陈王脸上不好看。”
章熙问王济堂:“陈王呢?这几天在做什么?”
“住在贵妃宫里,似乎有些焦虑。”
章熙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公孙佳,说:“他就欠一巴掌打在脸上,用力才能打醒!”
公孙佳微微低头:“臣回去琢磨琢磨怎么办。”
“边事你再多上点心,太尉整顿军备一时难以兼顾,你心中要有数。”
“是。”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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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回到政事堂里,再细细研究一回军报,从蛛丝马迹上看,这个梁平的风格与元铮有点像,想必也是个不会迷路的人。爱突袭、绕背,指挥大军或许会显得跳脱,对士卒素质的要求很高,不过如果配上精兵,势如破竹是完全有可能的。
公孙佳对单宇道:“记一下,一有军报来,哪怕我在睡觉,也要把我叫醒。唔,回去写封信,让元铮写一份详细的战况给我。”
“是。”
霍云蔚去查纪炳辉了,朱勋去整顿军备了,政事堂现在就只有公孙佳一个人主持,事务多得要命,两份公文一起办,自己看一份,命人读一份。到得最后,她索性口述,让单宇等人书写,最后自己签字盖章。
心道:政事堂的新人,快进来了。纪炳辉落马之日,便是政事堂进新人之时了。唯一猜不透的就是,今上会让谁进来。
又拿起一份公文,却是安乐县公又病了,这位也到了年纪了,公孙佳批了他的假,写了张条子,让薛珍去送给钟佑霖,让他帮忙探个病。
才处理完一堆,又收到了另一堆的奏本,这些已经过第一道手续的筛拣,政事堂要再过一遍目,把不合适的也挑一挑。这是今天最后一部分的工作了,公孙佳翻拣了一回,在靠中间的位置里看到了信都侯今天刚刚抄完就送进来的弹章。
信都侯爵位够高,是可以写完了弹章之后自己在朝上讲的,不过他有点怯,怕读不好了被罚去刷马,提前给送了进来让公孙佳先审个稿,然后递给章熙。公孙佳仔细读了一读,道:“很好。”将这一本单独放着,将剩下的筛完,捏着这一本,轻笑出声。
霍云蔚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这个时候也回到了政事堂,这是他的习惯,即使不当值,他也要回来看一看将要递上去的奏本,免得明天上朝有事他不知道、答不上来。
公孙佳笑着将奏本拍到他的手上:“霍叔叔,瞧呀。”
霍云蔚一看,掐着指头算了一下:“纪楷?钟伯父的殡事?好畜牲!”
公孙佳道:“霍叔叔打算告诉我为什么骂他畜牲么?陛下命我将手上关于纪家的案子都移给你呢。”
霍云蔚微讶,福至心灵,问道:“那你是该知道呢,还是不该知道?”
公孙佳仰起头,往鼻孔里滴了几滴茶水,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拿过弹章,抽抽噎噎地说:“我见陛下去!哦,这个给你!”
霍云蔚惊讶地半张开嘴,很快大笑了一声,自己又把笑声给掐了,双掌捂脸用力搓了搓,放下手,又是一张严肃的面皮了:“不得了!要坏事!快!追过去!”说要追,其实行动得很慢,看了一看公孙佳塞给他的东西——靖安大长公主的奏本和一些证据,掸一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小心地揣了,再理一理袖口……他故意的,掐着点儿等公孙佳跟章熙哭诉完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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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蔚故意晚了好几步才赶到,公孙佳却是一马当先,大殿,没找着,偏殿,也没找着。留守的小宦官说:“陛下去贵妃那里了。”
公孙佳道:“好!我就去贵妃宫里!”虽然霍云蔚不能进后宫,少了个外援,不过她也不怕!单宇薛珍带着,薛珍一个能打纪贵妃宫里八个!
她一口气冲到了纪贵妃那里,章熙正在上首坐着,纪贵妃与他对坐,章昺、纪莹在下面坐着。
这一家四口都吃了一惊,王济堂抢先为章熙问了出来:“君侯,是有什么变故吗?”他有点怕了,这是宫变的后遗症,说话的时候还偷偷看了纪贵妃两眼。
公孙佳眼圈儿红红地看着章熙:“陛下!我是不是还有个阿姨?”
章熙脑袋上像被人敲了一记,纪贵妃则像被雷劈到了,两眼直冒金星。章昺双手握住了扶手撑着要起来,纪莹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
章熙缓缓地问:“怎么了?”
公孙佳将奏本带着点力度拍到了他的手上:“信都侯的弹章!参纪楷携妓出游,殴打朝廷官员。霍叔叔回来了,我们一同审弹章的时候,他骂了一句……再多问,他就不肯说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章熙吱吾了一声,公孙佳逼近了一点,说:“您可怜可怜我外婆吧,她快八十岁了,我从您这儿问不到,必是要去外家问他们的。您不想我逼问您的姑母吧?”
纪贵妃吸了一口凉气,公孙佳的目光钉到了她的身上:“贵妃知道?看来,是真的了?”她的眼神透着瘆人的光,恶狠狠的,纪贵妃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被这目光给瞪死了!
公孙佳又用力扭头,一看章昺,她看还好,越看越气,他别过头去了!公孙佳大声说:“陈王也知道?!!!还有谁知道的?!!!王济堂!你也知道么?!!!”
纪贵妃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平时自诩端庄高贵,谈论起政事堂诸公也是以一中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来看的——她是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是君,这些人是臣,臣再能干也不过是为君分忧者。
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现,真正指点江山的人,都是可怕的。
“好,就我不知道,”公孙佳退后了两步,对章熙道,“陛下,我不知道自己的祖父祖母是什么样子的人,也从未见过他们,先父都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和模样了。外家不止是外公,也是我的家。
原来,我与贵妃也是亲戚?真是可笑!纪氏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外公过世,外孙这么开心的庆祝?哈!我在宗正寺的时候,看到纪氏的档,二房元配姓钟,心说,原来姓纪的跟姓钟的也是能结亲的,我还以为这两姓生下来就是仇人呢!从小到大,所有人都不提,所有人都不讲,我什么都不知道!”
章昺低低地吼了一声:“公孙佳!”
“不用提醒,我知道自己是谁!你知道吗?”公孙佳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是好人,你也瞒我。你看看纪楷这个做派,谁不得说一句是真仇人?纪宸北上,他的人我给配的!他待部下苦乐不均、我给抚平的!他与燕王争执,我给回护的!吕济民闯祸,我把人交给你处置!吕氏买凶刺杀我,我没追究到纪氏身上!你都看在眼里,是吗?很得意吧?知人知面,不知心!”
公孙佳转过身来,对章熙一礼:“陛下,这一本,臣就不交给霍叔叔了。臣失态,害怕再呆下去会更失态,臣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
章熙的脸已经阴得像块雨云,他冷冷地看着纪贵妃,问道:“你哥哥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纪贵妃离座,跪地请罪:“妾不知,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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