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 第24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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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良讶然:“为什么?为什么不接下来呢?这可是个好机会呀。”

公孙佳道:“接下来我拿什么去教他?我自己都是一边儿学一边儿干的,我的法子他也学不来呀。先帝的时候,召我入宫议过几次军事,就那一回,先生是知道的。先帝是不听就明白,陛下一听也明白。当时秦王等也在,说完了,鸭子听雷一样。

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明白。要是阿宇她们,跟在我身边看着,我遇事的时候随时讲着,他们再自己悟,耳濡目染倒也成。我能把他拘在身边当小厮带着?”

她双手一摊:“我是教不了他的,看看朱太尉有什么办法吧。”

单良道:“您就直说笨蛋不行呗。”

公孙佳道:“那能跟陛下直说么?”

彭犀道:“陛下诸子并不比燕王世子高明多少,陛下一生顺遂,这后嗣难免让他挫败。朝上诸公,让他们争执去吧,现在还不是您参与的时候。”

公孙佳道:“我明白的。纪宸死了,江平章力主要纪宪一扶灵回来侍奉纪炳辉,霍叔父我必然不肯。讲什么律法啊,人情之类的,我才读过几天书?全讲不出道理来,索性就不管了。”

彭犀认真地问道:“陛下的意思呢?”

“他没搭理江平章。政事堂里都问我什么意思,我说,让两位王妃的母亲扶灵回来就好。”

单良的笑容恢复了缺德,抚掌道:“妙!”

几个人都看得分明,不外是纪炳辉这个共同的敌人没了,现在各顾各的,朝上都在争势力。这是之前分析过了的,否则也不会定下来远走雍邑闷头发展的计划。

公孙佳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们也太心急了些。”

彭犀道:“是霍相公下手太干脆,赵司翰又丁忧了,京派的主心骨不在朝上,剩下的人可不像赵司翰那么稳得住。丞相千万不要轻易支持任何一方,您是干实事的人,不管谁当政,他都要能做事的人!您要立住这一点!这样无论结局如何,您都能站住脚。”

单良道:“要是有个法子可以既看住雍邑,又在京师斡旋就好了。”

彭犀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京中的事,能暂避还是暂避吧。您只管做户部的调度、雍邑的工程、道路、水路,这些都是实务。陛下欲四海归一,人事上必有磨擦,磨合好了也就好了。如今朝上势力,看似是京派、贺州派以及其他杂派之间的明争,实则是新旧之争。四海归一,不拘一格者为新,画地为牢者为旧。您与陛下乃至霍相公都是新,京派更愿意依照旧俗,贺州派里面也有些人倾向旧俗,无他,他们从入京起已是‘名门旧族’了。新旧之争,题眼就在选拔官员上。”

单良道:“老彭,以前这旧族不是也兴个举荐的么?”

“那不一样呀。不拘一格,都是陛下的人、朝廷的人。依着旧例……又是谁的人呢?看看丞相这开府,如果不同因缘际会,她也开不了!为什么?陛下不愿意了。他要权归于上。只有这样,才能……”彭犀张开五指,又慢慢地收拢成了一个拳头。

单良道:“那君侯也任用了一些寒人,还用考试的法子,也是要与京派起冲突了?这却有些难办。”才跟人家结盟没多久呢,且这些人也确实难缠。

彭犀道:“这倒无妨,一则丞相不管吏部,只管自己的府里,丞相要怎么任用人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二则丞相并不激进。丞相,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定不要激进呀。”

公孙佳道:“我本也没打算插手他们的事。我就去经营好副都,帮他们挡住胡人。只要这个根基还在,他们在京城里就算闹翻了天,咱们还有翻本的本钱。别的,我也管不了了。”

荣校尉道:“这是咱家的本行。”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声才歇,又有一封急报送到了相府——元铮来报,狼主主动联系上了他,求和,愿意称臣、纳贡,请开边市。

公孙佳的脸阴沉得可怕:“怕什么来什么!快!我要进宫!”

彭犀奇道:“为什么这么着急?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遇到对手了!”公孙佳坚定地说,“元铮这才打了几仗呀?呐,两人打架,一个先撩,另一个还手,拳头才扬起来,那撩架的先叫停了!既有脑子,又不要脸!偏偏咱们也不能再打了,这事儿还得接。得好好安排,这是个难对付的人呀……”

第240章 阴险

公孙佳才换好衣服, 章熙派的宫使就到了。元铮办事仔细,一次发出去两封信,章熙与公孙佳几乎是同时接到的消息。

并不是紧急的军务, 但是牵涉还是比较广的。此事从长远来说有利有弊, 就眼前来说是利大于弊。公孙佳在车上就打好了腹稿,到了宫中章熙已召了政事堂其他人都在御前了,政事堂的对面,坐着几个皇子, 下面还坐着钟源、朱雄等人。

待公孙佳进来, 他还说了一句:“你脸色不大好。”

公孙佳半天的功夫进城、面圣、调解同事吵架、在外婆面前装可爱、回府议事、再进京, 光衣服就换了两回, 本该请假休息的也休息不成,一脸的“我快要累死了”的样子。她本人自觉精神不错, 章熙看她眼珠子都有点往里抠了。

公孙佳道:“我觉得还行。”

章熙道:“坐吧,大郎,你说说。”

章昺反射性地要开口,却听钟源先开了口:“是。”章昺的脸阴了下去。章昭瞄了他一眼,又装作无事发生, 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钟源道:“半月前……”

半个月前,元铮又出门撩闲,这事儿他近来已经干得很顺手了。半路抓到几个牧羊人也不觉得很新鲜了, 新鲜的是这几个牧羊人既不慌乱也不激烈反抗, 为首的那个牧羊人淡定从容地要求见“你们本地说得上话的人”。

他就被带到了元铮的面前,来人官话讲得还挺流利, 很快说明了来意——狼主派他过来接触,要求议和。

元铮不敢擅作主张,又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 譬如以议和为幌子麻痹官军,暗中却备战,等到这边准备迎接使团的时候再杀个措手不及什么的。从边境上不知道多少年的互殴史来看,这中事情也不能说没有发生过。而狼主在元铮心里是个狡猾的人。

于是他先将牧羊人带了回去软禁在驿馆里,暗中派了探子再刺探消息,附近三百里并没有兵马集结的迹象。元铮这才派人将消息急传入京,请示该怎么办。

钟源说得挺明白,主要是讲给几个皇子听的,等他讲完,章熙就先问儿子们:“都说说吧。”

趁这个机会,钟源悄悄给公孙佳使了个眼色,他们俩中间还隔着延安郡王和江平章,说话并不方便。公孙佳摇了摇手,又点了点头,示意没事儿。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些从小就熟悉的小暗号,钟源放心地坐正了。他的判断是:议和多半是真的,章熙也很同样很想议和,但是讲和也有讲究,武备还是不能忽略的。

拿定了主意再听这些大舅子小舅子说话,钟源就有点小失望。因为他讲解的时候说明了元铮已经查探了附近没有伏兵,皇子们着重说的就是“议和”,比如章昺就说,要称臣,要纳贡,要朝见,以及开互市的话对方不能禁止良马的贸易。

章昭还提出了:“每年交易的粮食、生铁、茶叶之类要限额。”

公孙佳对他们倒没有多少不满,因为她本来就对他们期望不高,能想到这些,可见也是经过思考的。没人叫嚣着痛打落水狗、要继续打一场大仗,判断局势的基本素养就算是合格了。

皇子说完,章熙又让钟源讲,公孙佳感觉到了,他也如先帝一般在培养下一代。钟源将他的想法说完了。章熙才郑重地问政事堂的意见。

江平章是赞同议和的,认为百姓应该休养生息了。霍云蔚也是这个意思,一旦打仗,他正在搞的事就要停下来,那怎么好?延安郡王先不说话,他肚里有一本账——说的这几个人对军事都不算很精通,他打算等公孙佳表明立场之后打个顺风旗。

章熙最后问公孙佳:“满朝也只剩下你与这个人交过手了,你的意思呢?”

公孙佳道:“从来华夷之辩、中原与胡虏之战和,前人先贤不知道论述了多少。不外那么些道理,在座的都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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