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 第26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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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熙陡然觉得年轻了二十岁,很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了。他转眼看了一下公孙佳,对她说:“做得不错。不知稼穑倒也没什么要紧了。”

公孙佳身为政事堂的一员,陪同皇帝赴新城,就担任了个“参乘”的职,坐在章熙的车上陪同,元铮则揪了一匹马来跨上,陪行在车边。

听章熙这样品评,公孙佳也不在乎,说:“我的长项不在这里,我更擅长兵事一些。您要问一个兵士一天的口粮是多少,那我就能说道说道了。”

章熙大笑。

从城门到宫城,长长的朱雀大街一直走到了天黑,四下点起了灯笼火把来。章熙的车队进了宫城之后,他并不急着安置,反而很有兴趣地说要去城楼上站一站。公孙佳累得够呛,拐杖差点撑不住了:“好……好吧……”

章熙道:“年轻人,多动一动嘛!小元,你搀着她。”

公孙佳此时才发现,所有的人兴致都很高,连一向沉郁的章旦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都透着兴奋,王皇后双颊也微微的泛红。

忒奇怪了,这些人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吗?

她心里记着这事儿,又回头扫了一眼随行者,章熙这随行的队伍里带了半拉朝廷过来。政事堂有她,老臣里的朱勋也被拉了来,现在正被特许一乘肩舆抬了上来,跟在朱勋旁边的是朱雄。宗室里的岷王、湖阳公主的兄弟兼亲家晋王等也来了。再有大长公主等人,也都来看个热闹,大长公主把另一个外孙女、延安郡王的女儿章晴夫妇俩也捎上了。

大臣里,容逸被章熙留在了京城给章嶟当帮手,容逸他爹容尚书也被拉了来。周廷倒是没有跟来,不过周廷的儿子被章熙加了个散骑常侍,也塞到了队伍里。

这些人往宫城上一站,火把一举,看着这满城的夜色,人人乐意。

匠作又来,禀告说是馆驿已经准备好了。章熙问道:“什么馆舍?”

公孙佳道:“按规制,朝廷要配府邸的,都已造好了,只是式样单调,内里的陈设也不丰富,如果觉得不满意想自行改造,也准备了帐篷给他们。朝廷没配府邸的,都先住馆驿里。雍邑也设种种客舍。”

行宫倒是已经准备好了,差役也有了,粗使的宫女、宦官是足够了。帝后都有随行伺候的人,绝不会对帝后的生活造成不便。

章熙略带薄责地说:“那也不能让姑姑住得简陋了呀!”皇太后说:“哎,不要跟我一道住吧。”

公孙佳轻咳一声,一脸无奈地说:“我能让外婆和舅母们住得不舒服吗?”章熙连责备的时候都是笑盈盈的,此时就更满意了,带着一脸的意犹未尽说:“算你有良心,都歇了吧,明日——”

公孙佳紧张地问:“还上朝吗?”

章熙白了她一眼:“上!”

“啊?”

“还不快散了?”

“那明天再设宴?百戏、曲艺都有的。”

章熙对皇太后说:“娘娘,您看呢?”

皇太后与章熙一样,精神头都不错,含笑点头:“好!你们散了朝,咱们娘儿们就乐一乐,疏散疏散。”她这辈子就没离开过京城,哪怕朝代更迭乱成那样,她也只是跑出那座“城”,没离开京畿的地界。头回出门,皇太后很开心。

公孙佳只得再安排宿卫,雍邑的防备有余泽,宫城的守卫她就请示了章熙。章熙道:“你安排。”

公孙佳安排人引导着诸公卿、大臣、随员各按次序往他们的住所去,她自己得“值宿宫中”因为整个政事堂随行的就只有她,值班也就只有她了。于是她毫不客气地让元铮暂掌了行宫的守卫。

在所有随行的人里,只有大长公主一脉最为轻松,公孙佳待他们就如待自己一样,府邸准备得样样合意,家具、器皿等等都不亚于京城。大长公主一左一右携两个曾孙进了府里,又有安排好的管事迎出来,与她带来的随从接洽。

先是一张府邸的平面图,何处是厅、何处是卧房等等,然后交了门上钥匙,垂手立在一边:“君侯吩咐了,您老人家初来,怕人手不方便,让我们先在外面听使,等您这儿安排好了,我们就回去。”

大长公主笑眯眯地说:“好好,都听她的。”内心十分得意地对儿媳妇们说:“我终于可以放心啦,咱们药王是个干大事的人!”

湖阳长公主打了个哈欠,好奇地问:“您老怎么到这会儿才说这个话呢?”

“以往她做多少事,我都没亲眼瞧见,今天是瞧见了!不但胆子大,心也细,看看这城、这宫,这孩子心大。看看咱们这儿安排的,宫里她能安排不好么?心细。有这两样,没有办不成事的。我可以睡个安稳觉啦!”

大长公主在新床上入眠的时候,公孙佳还没睡下。公卿一走,她就和元铮分头行事,元铮是巡防,她是到了行宫值房那里把今天从京城送过来的奏本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大事,再拆阅一下京城给她的消息,也是太平。这才有功夫约了元铮匆匆吃个晚饭。

她这一路累得狠了,什么话也不想说。元铮也静默不语,看她洗了脸,换了衣服就呆在原地不动,元铮轻笑一声,知道她这又是乏累之后犯了懒。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到榻上拉好了被子:“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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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邑行宫的早朝比京城安排得晚了些,公孙佳既有私心也为公事。昨天大家都很累了,且有些人住的地方也不熟悉,仍需要有人引导,她将时间安排得推迟了半个时辰,足够所有人消消停停到行宫大殿来拜见章熙。

昨天天色已暗不及细看,今天天色大亮,被从各处府邸、馆舍中引来朝拜的官员们才将这座行宫仔细打量。一看之下才发现,这虽名为行宫,与京师的宫城差别竟不很大,甚至由于修建得晚,还显得更明亮气派些。京师那个,或许是时日久了,多少有点压抑的感觉。

有心人比划了一下,发现这处“行宫”规制还没有越过宫城,就放心地张目欣赏了。至于占地似乎更广、宫殿似乎更多,倒不是“规制”特别限制的。规制、礼法最讲究的是正殿几间、几层台阶、阙的制式等等。

也有人提了一句:“时辰似乎不太对?”

严格出声道:“不在京师,不耽误事就好。”准确说来,他们是公费旅游兼差办公的,要那么死板做甚?

严格都不挑剔了,百官公卿就更想撒欢儿了。章熙往大殿上一坐,对这大殿也十分满意,这里的采光甚至更好。也没有什么正事,章熙乐得放松:“给诸卿一天假,晚间再入宫赴宴。”就遣散了众臣。

章熙说是放松,也没有全是游完,他带着公孙佳等人再次登高,从宫城的城楼上俯瞰全城。公孙佳和匠作两个给他讲解,匠作讲的是这城的布局,城墙有多厚、上面能并行几辆马车之类。公孙佳就说:“雍邑一个用处就是作北方用兵的大本营,必能多积贮粮草兵马,能挡得住敌兵来袭,可做京师屏障。”

匠作讲雍邑的水旱交通,公孙佳就从水旱交通的连接讲起:“预备将北上的驰道整修,再缓两年,大军北上就能省下三分之一的时间。这样粮草辎重的运输也能省掉近一半的消耗。水运也是,从南方来的物资也能更便捷……”

章熙听她说的都是军备,问道:“你怎么光想着武备?农桑呢?我看你准备得挺好,还有,雍邑的官员也没有配齐吧?”

公孙佳正色道:“臣所擅长的就是武备,且将来必有一战这是共识,也是我的责任。农桑,不过是休养生息而已,不值当多说,说得太多了,就是瞎折腾得多,外行做事、越做越错。我管人、管收税就行了。雍邑的官员也差不多了呀。”

章熙道:“朝廷各部的配员呢?这是副都,不是寻常的城池。我看这里气候凉爽宜人,以后战事平息了,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每年不妨来小住数月,总不能一下把整个朝廷都搬过来吧?各部都要有留驻雍邑的官员。”

公孙佳道:“臣想过了,那就是再搭一个小朝廷了,这可不是我能办的事,也不是我该悄悄匿下不提醒您的事。”她毫不隐讳地指出了问题的所在,目光坦坦荡荡。

章熙道:“我问你的看法。”

公孙佳道:“挺难的,臣也办不到,还得政事堂公议才好。”

“心里总有个准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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