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 第300节(1 / 2)
余盛就又把“推荐”给扔到了脑后,傻笑着说:“好。”带着凌氏姐妹出去,边走边告诉她们,小杨是他的夫人,现在兼管着慈幼局,人是很好的,也是自己考试考上的女官。不过小杨的品级还不高,现在才是个八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凌家姐妹却都张开了耳朵来听,觉得新鲜又有趣。余盛把人带到了地方,交给了“杨夫人”,三姐妹悄悄打量这位夫人,她身形颀长肤色白皙,看着人有点冷,不爱笑的样子,任余盛又把事情唠叨了一遍,听到是“阿姨吩咐”,“杨夫人”脸上才滑过一点笑,又收了:“好。交给我,你去忙吧。晚上别乱跑。”
余盛乖乖地答应了,跟妻子道别:“她们就交给你了。我走了。你等儿先吃点东西,别又忘了吃晚饭。”唠叨了一堆才走。
“杨夫人”比凌大娘高半个头,看人都像是在俯视:“来这儿就是要正经做事的,你们那不叫考试,也不是选官,选官没那么容易。丞相是动了恻隐之心为留下你们有个说法出的题。”
凌大娘本以为题目不难,自己可以胜任之心被压了下去,认真地应道:“我们姐妹,什么事都可以做。”先留下来,有了靠山,就可以把父母的灵柩好好安葬了,然后再说别的。她们也不比别人缺胳膊少腿儿,养活自己也没那么难。至于考试,接着学就是了,她们也不是不识字,只要自己不放弃,比现在本事强些还是能做到的。
再不济,即使女官考试很难,先在雍邑落了脚,等一阵儿变卖了细软,略置点产业重新经营也行。她管过家、也帮过父亲经济,还是有把握能养活自己的。当然,这收留的人情是不能忘的,人家让干啥就先干啥,接下来再看自己能帮着做什么。
“杨夫人”又说:“有上进心是好事,你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读书识字的,兰庭那里一直都收女学生,你们真有心就把书捡起来,不妨试一试。你们有这个心我就要先提醒你们——那儿不是给谁家养媳妇、养奴才为了说亲的时候脸上贴金的地方!是要与女公子一起读书做人的,女公子将来前途无量,丞相是不允许将女儿当猪养的!谁要跟女公子说不思进取的话,脑子都给她打烂了!”
凌家姐妹心中一凛,齐声道:“是。”我们也不想那样!
从此三人就在慈幼局里栖身,“杨夫人”并不天天过来,她还有别的事,倒是给她们带些书本、纸笔。
余盛眼看着这三个留下名字的姐妹天天在慈幼局里带孩子,也不知道小姨妈是个什么意思。居然不是“一眼就相中”,另一方“纳头就拜,许以生死”?
在余盛的疑惑中,时间飞快地流逝。前锋发回来的军报仍然是不固定的,有时候三、五天一封,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没音信。后队的汪斗那里倒是很有规律地往回发军报——顺利。
就太顺利了,元铮在前面锤狼主的部族,狼主就带队去锤旧王族,旧王族往梁平那儿一跑,狼主跟着旧王族就过去再锤一锤梁平。
狼主并不好打,元铮与他打了几个月,虽然战果可观,仍到了需要撤回休整的地步。梁平那里情况就更难。元铮可以完全放心自己的后方,那里有公孙佳坐镇,源源不断的补给、兵源丝毫不用担心。狼主损失不小,但是可以通过追击旧王族补充。梁平就需要朝廷的支援,负责与他对接的是苏铭,苏铭能力不错,在户部却是个新人,手生,对军事也不够了解,自然比不过公孙佳给元铮的安排。
总的来说,却是一切向好的。
好到狼主不得不再派人求和,同意划分草场给旧王族,要求两下罢兵。章嶟这回却硬气了,他只接受与旧王族的和谈,并且下诏指责狼主谋逆,要人家认罪,迎奉“旧主”。
这就是不想讲和了,摆明要逼狼主动手。
狼主却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居然表示:可以谈。可以谈就是要派使者,要慢慢的争吵。狼主想借此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公孙佳心知肚明,因为元铮的队伍也需要修整、补充。两下除了一点边境的小摩擦,进入了冬季和谈期。
毫无意外的,来年一开春,没谈拢,接着打!
狼主是有苦说不出,冬春是很难熬的,过了一冬的牲畜掉膘掉得厉害。元铮则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这都有公孙佳在安排,公孙佳在调度上做到了最佳,保障了元铮的后勤,元铮从来没有为后勤、与后方主帅的关系发过愁。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你打我、我就打他”的链条,只是这一回与去年不同,元铮准备停当,一鼓作气向前推,汪斗率部跟上,不给狼主喘息之机。
狼主终于做了个决定——西迁!
我不跟你对上了还不行吗?我往西走,顺便暴打一顿旧王族和梁平,抢点东西当路费,一路往西过瀚海,到那儿我还是最强的。
公孙佳收到狼主西迁的确切消息之后,终于松下一口气来,说:“我们也要回京城了。”
第291章 预判
“十天前与梁平打了一仗, 梁平稍作追击就撤回了。”小秋理着一张纸条说。
公孙佳道:“算他撤得快。”凭她对狼主的了解,梁平但凡撤得再晚一点儿,就得被狼主安排的后队埋伏了。
单良阴阳怪气地说:“干嘛理他呢?”
公孙佳哂笑一声:“你这话是认真的?梁平有点儿冤, 你问他愿不愿意跟个不会拖后腿的友军共进退,他会怎么说?”
单良撇撇嘴:“那就是他的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章嶟发掘了他,也是章嶟绑定了他。前途真未可知。
公孙佳道:“要说, 入了至尊的法眼那是前途无量的。”可惜这位至尊自己没什么数。
单良干脆不提这事儿了, 问公孙佳:“等小元回来咱们就走?”
公孙佳道:“等他回来先上表报捷。等一等梁平那里的战况,狼主一向诡谲多变,还是等见了分晓再离开。”
此时, 她实际上的仗算是打完了,这次战争的安排并不是像当年纪辰与燕王那样明确地分作左右两路, 而是名义上由她统筹, 实际上梁平自成一军。公孙佳安排战略的时候把梁平给安排进去, 到时候怎么打, 她就不好给梁平下命令——梁平是章嶟罩着的人。
如果梁平也听她的指挥,她能有把握让梁平的损失至少减少一半。事情总是不能随着人的心意来, 碍于章嶟, 公孙佳不能插手梁平的事。如果梁平战败了, 她估计还得跟着吃瓜落,还不能真的不管他。因此公孙佳实际上是放了一只眼睛在梁平身上的。
梁平被锤, 只要不锤死了,只要能扛得住她就能拦着人家“立功”,真被暴打了,她还得帮着别被打死了。梁平其实没那么水,但是先被吴选坑了一把, 再章嶟划一个圈儿,公孙佳这儿就不好朝他伸手了。
“哎哟,”公孙佳仰起了脖子,含糊地说,“给梁平议功可不太好写呢。”
单良道:“哪用政事堂与枢密管呢?兵部怕也管不着他,啧!命啊!”
“但愿他的命好一点,这一次对上狼主不要有什么失误,”听了半天的彭犀认真地总结了一下,“战事有个圆满的结局才好做接下来的事。丞相的目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以免回京之后无所措手足。”
公孙佳与单良都收起了戏笑的表情,单良叹道:“还能怎么着?先哄着呗。”
公孙佳两手一摊:“嗯,也只能如此了。”
彭犀被这两个无赖给气笑了:“谁问那个人了?我是问,您打算如何处置京派、贺州派、南人。这一战,自吴选开边衅始,等到小元将军凯旋回来您安顿好雍邑再回京,就整三年了。三年间,京城的变动您也应该看到了,陛下亲近宠信苏铭、陆震二人,二人都是能臣的坯子,京城必有一番争斗。”
公孙佳轻松地说:“我是武将,不管他们这些。”
彭犀黑着脸说:“丞相莫不是消遣下官?您是武将?还掌户部?这话万不可再提起!您既筹划削减兵马,就要有后手!”
单良道:“小彭小彭,息怒息怒。把你想的都说出来嘛!君侯什么时候心里没底了呢?”
彭犀这才缓了口气道:“雍邑的势力已成,但要防着有人掺沙子!陛下,嘿!看似平庸懦弱,实则焦躁顽固。纵然他一时想不到,一二小人提上一句他也会生疑的。您要做在他的前面。边患平定之后,最该担心的不是先帝的遗志无人承继,而是要担心先帝的遗志被人拿来脸上贴金给做坏掉了!
到那个时候,您一定不要心急!请将先帝的事业放一放,也将您与下官之前说的盛世放一放,否则霍相公就是前车之鉴!俗语有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段日子权当休养了,丞相已经操劳了数年,先父遗志已完成,也可以静养一段日子看一看风云变幻了。”
彭犀说得还算含蓄,单良忍了忍,没忍住,说:“那人扶不上墙,就是运气好点儿,咱多想想自己。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您这样子,咳咳,不能算很‘达’的!还是要想想自家的基业传承。”
公孙佳觉得好笑,问道:“那要看妹妹,有人想卡住妹妹怎么办?”
单良的脸耷拉了下来,他年纪已经不小了,人没发福可脸上的皮肤仍然松弛了下来,两颊往下在嘴角两侧微微下垂,看起来很吓人。他的目光十分瘆人,与公孙佳四目相接,碰了一下,又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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