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 第33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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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道:“最后还是要打一打的,又要与霍叔父对上啦,我想,他现在的日子应该很难过。”

钟源道:“他与我们不太一样。”霍云蔚更死心眼儿,钟源心里有外家,更有整个贺州老乡的利益。

公孙佳道:“顶多再挨点骂,我挨习惯了。还好,嫂嫂她们没有更生气。”延福公主已开始为儿子操持了,湖阳公主女儿一家没了,自家现在又乱糟糟的,也没心情怄气,平嘉公主亲家被自己侄儿给杀了,都不知道要怨谁。

一地鸡毛。

钟源道:“回去吧。我送你。”

公孙佳与他两个慢慢往外走,公孙佳道:“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背着我。”

钟源道:“当时不曾想,你会有今日。”

公孙佳道:“我也未曾想过,在那之前,我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去想的。”

两人说着闲话,绕过一道门,妹妹小跑着迎了过来:“阿娘,舅舅!舅婆她……”

钟源道:“没事儿,别想太多。这是谁?”他看到了妹妹身后一个高个儿的年轻男子,长得很好看,一双桃花眼。钟源马上警觉了起来。

公孙佳看了一眼道:“哦,他是妹妹带回来的人。东方狐。”

“瑚琏?”

男子轻笑了一声:“狐狸。”

他娘的!钟源心里泛起一股不喜,哼了一声。妹妹被他哼得莫名其妙,说:“这名字有来历的,刚好出生的时候打到了只狐狸嘛。”

钟源磨了磨牙,说:“想来是将才?”

“嗯。”

钟源放软了声音问妹妹:“你爹也这么说?”

“嗯……阿爹说,年轻人,要再磨炼磨炼才好。反正接下来不愁仗打。”

钟源心里舒服了:“年轻人,是得磨炼磨炼。好啦,接上你娘,回去吧。”

“哎!”妹妹闲不住,上前挽了公孙佳的胳膊,低声问,“舅婆还是不高兴是吗?”

“怎么可能开心呢?这座江山,她也出过力,弄到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怎么会没有遗憾?甚至恨意?”

“那,那怎么办?”

公孙佳道:“什么怎么办?把章旦的头给雍邑送过去。”

内部就是否要举行燎祭朝廷了一场辩论。

公孙佳认为彭犀等人建议,国号为雍,现在连雍邑都不在自己手里,这不搞笑呢吗?她也不想现在就过份的刺激舅母她们。

公孙佳道:“我还不是天子。”

彭犀与单良心中怏怏,彭犀认为应该“正名”既然已经说了不当章家的臣子了,而且这一年多以来百姓归附,为什么就不能祭天了?你得打起旗号来,有人望风归降的时候才有得说道。再说了,你行了燎祭不就是了吗?

单良更是对公孙家一片热炭团一样的心思,他很不理解公孙佳的畏手畏尾。现实摆在眼前,章旦一平,收拾收拾就是杀回去把章碛拉下龙椅了,到时候总不能没个名号吧?你让章碛降什么呢?你弄完了章碛还有章砳,那就没完了。大不了天下一统的时候你再祭一回天嘛!

最后讨论的结果,乃是先拿章旦的头做了一场法事,祭奠了京城变乱的亡灵。再将章旦的脑袋转手送回雍邑,以示最后的切割,为章氏的朝廷尽最后一点义务。公孙佳再下令妹妹之前率领追击章旦的兵士回归雍邑去听“朝廷”的指挥。因为他们名义上还是旧朝廷的官军,是妹妹在尽最后的义务。这群货也是“谁带的兵像谁”,当时散了,跑出营地转了一圈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与熊孩子玩游戏那种耍赖的心态完美地契合了。

然后再举行燎祭。

拿到了章旦的脑袋,上至太皇太后,下至京城逃难过来的流民无不拍手称快。快意之余还要再啐两口,骂一声“杀千刀”,恨意更浓的还要骂“断子绝孙”。

行宫里,章碛还戴着孝,分辨了一下发黑的人头,说:“示众吧。”然后很和蔼地问赵锦:“丞相可好?”

赵锦虽然年纪一把了,仍然十分精神,担了个来送头的使者。她看着这个小年轻跟她面前装镇定心中十分好笑,章碛经历也算丰富了,丰富的经历也确实增长了他的一些见识,他倒是能发现问题,却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赵锦不卑不亢地先回了一句:“敝上已非丞相。”然后才说公孙佳现在还好,正在收拾章旦那一路逃命留下的烂摊子。他的溃兵,他对沿途的破坏,以及对曾经收留过他的人的处理。公孙佳奖励了擒杀章旦的头人,没有问罪公公只是容留过章旦一段时间的人,只是对曾经给章旦提供了粮草、兵马的人予以惩戒。

章旦的溃兵有部分是京城的守卫,有部分则是无业流民、游手好闲的混混之类,这两类也是区分对待的。士卒,另行编队,也不重责,但对有官职还陪着章旦疯的,有一个算一个治起来毫不手软。

总之,层次分明,很符合她的一贯风格。

再有就是善后了,恢复生产是必须的。乱军过处必然有损,因此受到损失的百姓要有减免税的措施——不减他们也拿不出什么钱粮来了。因此受损负债卖身为奴婢的,官府出钱赎回,务必不能减少良民的数量。等等。有被乱军挟裹的人,开了条子许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等等。

章旦与章嶟一样,逃命也没忘了带金银珠宝,熊孩子妹妹直接分了一半给献头的首领,拿了另一半回来交差。公孙佳也不好骂她,分了一半让熊孩子犒赏三军,另一半就用来填窟窿。

章碛微微怅然,挺能干的一个人,可惜就这么走了。他试探地问公孙佳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赵锦也很坦率地告诉他:“现在敝上应该已经行完燎祭了。”然后拿出正式的文书,算是通知章碛。

章碛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拦不住,他也没有再当面责问赵锦。事已至此,他更加希望可以与公孙佳联手,把南边那个章砳给干掉!那个才是他的腹心大患。赵锦此来却不是为了这个的,她说:“这不是在下可以做主的事情。”便告退了。

章碛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可行的,他想了一下,召集了容逸又命人请来赵司翰,这两位曾是昔年的丞相,想必会有更好的办法。

容逸与赵司翰面面相觑,心道:你还没看明白?赵司翰就更是懊悔:当年三个皇子,为什么不好好教一教?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两人都没有对章碛当面挑明,而是说会与赵锦谈一谈。看到章碛一副放心的样子,两人不知是该心疼他,还是心疼自己。论理他们都是老鬼了,该心疼天真的年轻人,想到自己的一腔抱负、想到天下的百姓,又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

出了行宫,赵司翰道:“去见见文华?”

容逸道:“本就打算见她的。”

赵锦在雍邑的宅子都还没被没收,也是奇景了。容逸、赵司翰与在雍邑的几位京派望族的话事人都到了,再见面时感慨万千——赵锦越活越精神了,谁能想到,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妇人还能跑这么一趟呢?

她还与他们平起平坐。

容逸等人还要顾及身份,再确认一回:“果真没有转圜余地?果真是敌国了?她真的已然自立?昔日君臣之义,就这么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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