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2 / 2)
岑柏言偏过头,不给宣兆任何反应。
宣兆不顾他的冷漠,眉心紧锁,快步走到岑柏言身前,抬起右手,用手背去探岑柏言的额头
啪的一声响。
岑柏言在空中抓住了宣兆手腕,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满是寒意,他盯着宣兆,沉声说:不需要你来管我。
他掌心滚烫,宣兆眉心皱的更紧:你在发烧,我陪你去医院。
宣兆毫不掩饰的焦虑和关心让岑柏言头疼的更加厉害,他身体里烧着一团火,宣兆靠他越近,那团火就烧的越旺盛。
不需要。岑柏言甩开宣兆的手。
我知道你想要我离你远一点,宣兆收敛起了笑意,认真地说,可以,等你病好了再说,现在我陪你去医院。
额角传来刀凿斧劈般的痛楚,岑柏言头疼欲裂,眼前的宣兆甚至出现了重影。
我他妈真病了?
宣兆自顾自牵起他的手,两指为他把脉。
宣兆皮肤的触感是柔软温热的,手腕内侧被宣兆触碰的那块地方泛起细微的、不容忽视的战栗感。
岑柏言垂眸看着宣兆,忽然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都说脉搏和心跳是一样的频率,他现在心跳的这么快,宣兆一定会察觉吧?
靠得近了,宣兆鼻尖捕捉到岑柏言身上的烟草味,岑柏言烟瘾不大,正常情况下不会在身上留下味道。宣兆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无奈地问:你这是抽了多少?
宣兆睫毛细软,像一把漆黑的刷子;说话时温热的唇息扑在岑柏言的鼻梁上。
大约是因为人生病的时候理智和自控力都会断崖式下跌,岑柏言眼前一晃,心尖泛起一阵久违的柔软,他稍稍垂下头,情不自禁地想要靠宣兆近一点。
近一点,再近一点.
哗!
一辆跑车疾驰而过,积水飞溅而起。
岑柏言忽然惊醒,猛然后退一步,无意识地甩开宣兆的手,宣兆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撑着拐棍站住了身体。
岑柏言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攒动,围巾系的太紧,紧到他无法呼吸。
怎么了?宣兆满眼焦急,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很难受。
岑柏言双目泛红,他大脑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一半是因为高烧,另一半则是因为宣兆。
两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交替响起,一个无比温和,对他说柏言,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另一个声音却冰冷到了极点,不带丝毫起伏地说岑柏言,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这两个声音在他耳朵里打架,耳鸣越来越强烈,岑柏言重重闭上双眼,仰头将后脑靠在冰冷的站牌上。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岑柏言心头一颤,疼的几乎要直不起腰。
我马上调动司机过来。宣兆掏出手机,快速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
远处,开往学校的巴士缓缓驶来,岑柏言缓和了急促的呼吸,抬臂示意司机这站有人上车。
今天请假吧。宣兆说,你烧的很厉害。
岑柏言置若罔闻。
巴士越来越近,岑柏言重新戴上帽子,宣兆抬手拦下他,语气难得的严厉:岑柏言,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马上跟我去医院。
岑柏言闻言瞥了宣兆一眼,眼神嘲弄,仿佛宣兆说了什么让他无法理解的话。
宣兆,是你别再和我开玩笑了,我去不去医院、什么时候去医院用不着你管,岑柏言说,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宣兆眼神一暗,低声说:那不去医院了,我陪你去校医室,开点药好不好?
不需要,岑柏言连出声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喘息着说,真的不需要。
巴士到站,车门缓缓打开,岑柏言一条腿迈上车,宣兆弯腰拿起伞,跟在他身后。
身体里那股火愈烧愈烈,岑柏言处在一片眩晕中,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宣兆的气息,他的潜意识在哀求道留下宣兆,想要宣兆。
然而这个荒谬的念头一出现,那种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的痛楚瞬间又席卷了全身。
没有第二次了,岑柏言,你不能被同一个人践踏两次。
岑柏言身形顿住,那把黑色雨伞从身后伸过来,遮住了岑柏言的头顶。
别来动摇我了,要么你就骗我到底,骗我一辈子,既然你已经不要过我一次了,就彻底不要再出现。
岑柏言双唇紧抿,额角青筋根根突起,他再也压抑不住身体里的那团火,猛地转过身,夺过宣兆手里的拐棍,抬手一掷
砰!
拐棍被扔出了十多米,落在了满是泥污的地上。
宣兆怔愣住了。
别跟着我。岑柏言表情凶狠,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他迈步进了车厢,司机向他打了个手势确认后,缓缓启动了巴士。
手里的伞还维持着往前举的姿势,雨水打湿了宣兆的背包和后脑,水滴顺着脖颈流进了衣领,宣兆心口像开了一个大洞,零下五度的风穿梭而过,浑身都是凉飕飕的。
过路人纷纷朝宣兆投来疑惑的目光,宣兆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收回雨伞,一瘸一拐地走向拐棍的位置,弯腰捡起深黑色长棍,用大衣下摆擦掉上面的水渍。
没有了拐棍,他连路都走不好;没有了岑柏言,他在这个城市里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岑柏言在医务室简单拿了些药,午休时趴在教室桌上睡了会儿,醒过来后浑身发冷。
他下午没有去图书馆,晚饭时间也没有去食堂,晚上甚至没有去公交站等车,而是在研究室的休息间凑活睡了一晚。
只要不看见宣兆,就不会被他迷惑、被他动摇、被他牵动情绪。
在研究室没日没夜地过了两天,岑柏言彻底不行了,趴在马桶上吐了一顿,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岑柏言勉强站起身体,打算去医院瞅瞅,正在穿外套,档案柜边一个女同学踮着脚拿材料,旁边一本大部头词典被连带着抽了出来,她却浑然不觉。
岑柏言眼疾手快地推开了她,千来页的大典咣砸在了岑柏言头顶,他脑子里嗡一声响,这两天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你也真够倒霉的,罗凯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能被书砸喽,笑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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