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2 / 2)
两人都站着,中间却好似隔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郑岚不作声,实际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样突然的情况。工作了几年,他已经会在相应的场合说一些哄人的漂亮话了,但每一次遇到裴宴,他就好像还是当初那个容易害羞的、总是沉默的留学生。
郑岚干脆坐下来,衣服就在他手里,他总还是要换衣服的。他是有事做留在这儿了,裴宴才是突然闯进来的人。
郑岚开始不太顾忌旁人地解自己的衣服。
他穿的都是些宽松的,外套、卫衣,全是一拉就从身上下来。
他低着头,衣服脱了就扔到一边的沙发上,也不管扔成了什么样,他不敢看裴宴,坐在一张单独的椅子上,弓着脊背换衣服。
只剩最后一件毛衣,郑岚抓着衣服的下摆顿了顿,拉了一截儿露出半圈腰时,裴宴走了,门咔哒一声关上。
手指在厚重的毛衣间挣扎几分,郑岚频率很高地眨着眼,水花挤作一团,啪嗒一声滴在裤头,那水滴圆圆的,恰好从眼珠子里掉出来,一点都没碰着妆。
郑岚站起来,走去门边反锁好,才脱掉了最后一件毛衣,将顾煊拿过来的衣服尽数换上。
穿好衣服,在化妆镜前又坐了一会儿,造型师才姗姗来迟。
这次换了工具,很烫的各种东西在他头发上裹来裹去,郑岚任人摆弄,没了那点好奇心。
造型师见他低落的样子,也没主动和他搭话,不吭声地给他弄着头发。
趁着造型师换工具时,郑岚打开手机拉黑了顾煊的微信。
到了片场,顾煊坐在一把椅子上看几页纸,郑岚绕开他去了另一边坐下。
这个房间被装扮成一间温馨的心理咨询室,各种各样黑黢黢的机器,大大小小地堆着。
人突然就多了起来,声音也杂,每个人都匆匆忙忙,郑岚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只待在椅子上发呆。
后来有人过来叫他,说他先来带他找机位,郑岚才站起身来,正式开始今天的工作。
学习新的东西对于郑岚来说并不算复杂,他也努力让自己专心一些。
郑岚只需要扮演正在对患者进行诊断的医生,镜头会在他的脸上停留五秒钟,他要做出一些交流的手势。
这期的主题是关爱青少年心理健康,所以与郑岚对戏的是一个小姑娘。好在郑岚和顾煊的戏份基本是分开的,只要注意一点,往后都不用再见着他了。
这么想着,郑岚又四下看了眼。顾煊就站在镜头后面,和导演一起看着这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擦过,顾煊忽然变得冷淡,那眸子里似乎对郑岚多了几分恨意,竟转身走了。
郑岚想不明白,由爱生恨可以这么快吗?他觉得滑稽,控制不住去人群里找一个身影。
直到导演叫他,说马上开始了。
拍摄过程比郑岚想象中艰难得多,他找准了机位,按照要求摆出表情和姿势,可是导演却频频叫停。
郑医生,您自然一点。
郑岚每次都应下来,调整状态,也还是不行。
导演招招手,干脆将人叫到面前来看。
郑岚坐过去,专注而虚心地看着镜头中的自己。
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总而言之就是别扭,郑岚也明白导演为什么不满意了。
他的脸像扑克一样僵硬,完全没有表现出对病人的关怀呀。
知道了问题所在,郑岚反而更犯难,这就是他平时接待病人的模样,虽然看起来不那么和蔼可亲,但至少专业。
而现在不能同导演说这些,郑岚只好自己找办法克服。
他不给谁添堵,乖乖人下错来,说:我再试一试。
导演也理解他的不容易,安慰了几句,又说了一些帮助他调整感觉的方法,郑岚有些紧张了,深呼吸几口调整状态,导演又喊开始。
他抬眼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小演员,那眼神虚晃一下,装进了镜头之后的人。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郑岚微顿一瞬,想起自己要做什么,镜头恰好扫在他脸上。
郑岚慌乱地笑出来,那一下,他对面的小演员也没绷住笑了,郑岚想自己怎么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还总是在裴宴面前出丑,竟然也跟着自嘲地笑出来。
导演语调很高地说可以了的时候,郑岚没缓过劲。
可以了?
怎么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为他鼓掌,郑岚恍惚地站起来,和小演员握手,又和周围的人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再忐忑地望向镜头那边,人已经没了。
之前带他走戏的老师见他走神,叫了一声,问他:郑医生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华舟请客。
郑岚看着那处空荡荡的地方,想了片刻,说好,和那位老师加了微信方便联系。
开始下一场戏了,郑岚安静地退出片场,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折腾了快一上午了。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的戏服,回到刚才的休息间去换衣服。这回记得要先锁好门了,他快速地换完,在椅子上坐了会儿,喝了口水,万寒给他发消息,问他有空没。
郑岚猜是向从扬把遇到自己的事情和万寒说了,他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遇到向从扬了?万寒问。
是,郑岚责怪起她来,你和向从扬在一起了,怎么都没告诉我?
万寒笑了笑,说:没有多长时间,本来是打算回国之后请你到我新家吃饭再和你说的,当初不是也感谢你和
万寒主动消了音。
那谁嘛
好啊,郑岚语气正常,我等着你这顿。
听他说你在拍公益片?万寒有些新奇地问,顺利吗?片场好玩吗?
不顺利这句倒是十分诚实。
万寒听出他的疲惫,联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娱乐圈小说,以为他是被导演批.评了,连忙安慰道:你是第一次,做不好很正常的,而且这又不是你的专业。
我知道,郑岚笑,万寒竟然这么紧张,谢谢你。
没事的。万寒说。
两人没再聊下去,万寒也知道郑岚估计想要休息了,便挂了电话。
郑岚也没有多待下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走。
他从电梯直接进了地下车库,和柏皓、主任都说了声这边结束回家了,才开车上了路。
半天下来,郑岚身心俱疲。洗澡的时候他才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原来化妆师和造型师都没白忙活。
工作时又忙又累,郑岚从来没时间打理头发,那位老师花了几个小时,每根头发丝儿都给他理清楚了。鬓角一根碎的都没有,刘海一并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
妆很淡,恰好能放大眉眼。郑岚拿手指轻轻一搓,指腹上亮闪闪的,很薄一层粉。
他没想到其实是化妆师忙忘了给他卸妆,自己用洗面奶鼓捣一阵,脸上也还是黏糊糊的。
洗手台上被他弄出一滩水,郑岚也又洗了一遍,放弃了,想着晚上那顿饭局,再去找人问一问。
他舒服地泡了个澡,一觉睡到傍晚。
郑岚是被饿醒的,肚子翻滚着,疼着叫着,才让他迷糊地想起中午忘了吃饭。
手机上发来晚餐的时间地点,还来得及,郑岚换了身衣服,翻了包饼干出来垫肚子,才下楼开了车。
一天时间光花在来来回回上了,郑岚觉得自己的日子天天都过得如同今天一样囫囵,车在斑马线前等了一会儿,他才发觉自己最近想这些没用的事儿想得太多。
包间里有一个小客厅,隔了扇屏风则是大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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