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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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静了片刻。

走廊没有关窗的廊窗外吹来轻盈的晚风。

天色已经薄暮。

云层是一片望不见头的灰暗色调。

晚风吹拂中,沈拓忽然掏出了烟,仓促的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吸烟室走去。

身后传来轱辘划过地板的沉闷声响。

他们没有对视,却极有默契的在宽大的抽烟室里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缓慢地、空寂的吞云吐雾。

缭绕的烟雾缠绕在这片天地。

五分钟后,吸烟室大门被推开。

两个人影各自朝相反方向走去。

天各一边,他们在为同一个目的而奔波。

治疗的时光漫长枯燥。

不知什么时候起,时玉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他感觉自己只是在头脑中和系统一起乐呵呵的看了不少电影,可实际上,一场电影结束,他就昏迷了一天有余。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剃光了。

医生说为了治疗方便,在睡梦中便亲自操刀把他剃成了一个又白又圆的小光头。

拿到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时玉是崩溃的。

气血不足天生体弱的病症在这几天的住院里尽数显现出来。

他现在很瘦、很白,虽然有系统免除了一切病痛,但乍一下看上去,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身患重病的人。

再配上一个汤圆样的小脑壳。

时玉: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手感一定不错。

真是脑壳疼.jpg

沈拓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明媚的光线透过窗纱洒在病床上的青年身侧,勾勒出他秾丽冶艳的五官线条,和一个圆滚滚的大白脑袋。

时玉的五官很漂亮,眉眼妖冶动人。

哪怕成了个小光头,也不由得会让人想到那些文学创作中,被誉为一代妖僧的冶丽形象。

若是眉间在染上一点朱砂,那就更像了。

他笑了下,正想开口,病床上感知空前敏锐的时玉便幽幽的朝他看来,嘴角噙着冷笑:你嘲笑我?

沈拓:

他哭笑不得的放下手里买的果盘,走上前坐到床边,捏起青年的下颌,小心吻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的轻触,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不嫌弃。

但时玉却很嫌弃,无语的擦擦嘴,像往常一样,厌烦的吐出那三个字:烦不烦?

沈拓一怔,眉梢眼角的笑意顿时越发的明显和温柔。

他捧着时玉的脑袋,低头又亲了一口。

这一口差点给时玉亲自闭。

慢吞吞缩进被子里,时玉幽怨的盯着他:你亲的还挺响啊。

沈拓无奈的看着他,低声哄道:好看的。

时玉背过身,懒得搭理他。

男人坐在床边,偏头靠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力道和呼吸是同样的温柔。

真的好看。

他笑着,缓声道:主人什么样子都好看。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时玉尴尬的蜷起脚趾,心中却叹了口气,默默做下了一个决定。

从系统那得知这些天盛悬没有出现的原因是劳累过度,导致车祸旧伤复发。

男人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星期,医院每天围着他和盛悬连轴转,医生们也很辛苦。

日子一天一天缓慢地过。

日升日落,潮起潮汐。

他的时间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

盛敏照顾了他一夜,早上醒来时差点晕倒,于是被他催着回了家休息。

沈拓在床侧疲惫昏沉的睡着。

他比盛敏更能撑,不眠不休的看护了他三天两夜,终于在昨夜得到他身体好转的消息后才堪堪睡去。

男人的脖颈还戴着一条银色项圈。

不细不粗,光泽冰冷且细腻。

戴在脖子上时能和项链以假乱真,但项圈就是项圈,一个意味复杂的项圈,将沈拓捆缚在了一场奇怪的游戏扮演中。

时玉轻轻伸出手,碰上他的脖子。

命脉被人触碰的感觉让常年处在危险之中的沈拓动了动眼皮,他看着似要醒过来了,时玉敛下眸,轻声道:是我。

那即将睁开的眼睛颤了颤,男人抬手抱住身前人的腰腹,趴在青年的大腿上,再次睡了过去。

像一只疲惫许久的孤狼,终于找到了温暖的巢穴。

他将自己深深的埋了进去,嗅闻着那股让他放松愉悦的柔软气息,连眉心紧蹙的痕迹也缓缓消失。

时玉抬手,细致小心地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项圈纽扣。

挂有SY铭牌的项圈被男人的体温暖热,落在掌心中时像一个锈迹斑斑终于脱落的枷锁。

时玉俯身抱住沈拓的脖子,趴在男人乌黑碎乱的头发上,凑在他耳边,小声地、愧疚的道:对不起,以前对你做了很坏的事。

面色疲惫的男人眉头蹙了蹙,却被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强自压在床上,挣扎在昏迷与清醒的泥潭之中。

系统无声无息的收回手,安静等待时玉这最后一场道别。

项圈啪嗒一声,被放到了床头柜花盆下的阴影处。

抱着沈拓的脑袋,时玉感觉自己好像穿越时空,隔着重重光年,抱住了当年那个孤傲不驯的狼崽子。

他小声地、含着浅浅笑意的说:项圈我解掉了沈拓,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你应该去读大学的,而不是为了我变成现在这样。我记得你很喜欢物理,物理很有趣,但我学不好别再这么逼自己了,我要走了。

趴在腿上的男人胳膊紧绷,细密凌乱的发丝下,那双凌厉狭长的凤眸艰涩的颤抖着,却怎么也睁不开。

被轻柔的移开身体,盖上棉被时,阴影铺面而下,男人冷峻深刻五官终于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深切的悲伤与恐慌。

一滴泪水顺着眼尾落下,藏进鬓角消失不见。

沈拓这一生只有两次无力。

一次,他失去了年少的爱人。

一次,他失去了永远的爱人。

他的人生总在失去,从未拥有过、得到过。

命运对他总是这么苛刻,却又要求他做个好人。

哪有好人会像他这样,功成名就,却依旧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时玉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门,四肢酸软无力,走起路来有些难言的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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