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 2)
前程似锦。
王洋久久的留在会议室门口拐角处的卫生间里抽了快半包烟,弯着腰坐在马桶上一遍遍的回想直播中的片段,老泪纵横。
因为担心遥遥万里被BNG挖走,他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短短两天疯狂掉头发大有要秃顶的前兆。
而一念之间就可以决定河豚TV游戏区财务报表是否美丽的裴言之,不但没有一铁锹掘了他的遥钱树,竟然还亲自帮忙松松土,撒了一把黄金肥!
他简直就是菩萨下凡吧!
程遥当天下播之后就主动给王洋打了个电话,礼貌的商量以后能否直播别的内容,尽量保证游戏时间。
王洋三十好几的人了,感动的鼻涕差点甩出来。
只要你人还在,我管你播什么!
你天天直播捉宠物小精灵,种葫芦娃我都不管你!不违法就行!
秋末冬初,风越来越冷,老旧的筒子楼不通暖气,周围的空气总带着腐朽的湿润潮气。
在这种天气,楼下的海鲜烧烤城才正式开始步入狂欢季,傍晚来临之时,火热木炭上面的串着鲜嫩的牛羊肉,隔壁铁板上的扇贝和生蚝顶上淋着带葱花的蒜蓉汤汁,烧烤架旁边铁质的大风扇被当做抽烟机使用,卷起食物的焦香和秋风缠绵数百里。
在新华书店逛了一整天的程遥收获颇丰,坐在烧烤城的矮桌边撸串,背后的书包装的沉甸甸。
曾经他每天习惯性加班直播到一两点,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大下午。
如今他每天早上八点左右醒来,洗漱过后马上打开直播,把标题改成晚上七点打游戏之后就捧着笔记本在电脑前上网课,把各种满头问号的弹幕全都放在一边。
遥遥万里的粉丝一开始同样疑惑的满地找头,没有想到他竟然要玩真的,但是曾经只有晚上才开播的主播突然变成全天在线,哪怕完全不看弹幕对粉丝来说也是好事。
几天过去,大家已经习惯了挂在直播间给不明真相赶来围观的群众解释。
既然已经保证了晚上固定的游戏时间,程遥白天上网课其实是不需要直播的。
只不过
裴言之总会在他开播没多久之后出现,高高的挂在贵宾榜上。
程遥本来以为裴言之说的陪他是指晚上和他一起打游戏,但没想到他竟然连白天也在。
那就找不到不直播的理由了。
网友们也很懵,每次一点进遥遥万里直播间要么是《集合的概念与运算》,要么是《英语语法入门名词的定义》。
想留吧,所有人一开始都是冲着游戏来的,对这些催眠念经一样的内容根本不感兴趣。
想走吧,裴言之又像一个神仙一样一直在这里挂着,每当遥遥万里学累了转头看屏幕都第一时间发弹幕证明自己还在。
少部分学霸喜不自胜,全当对自己的巩固和提升,闷头跟着一起学。
大部分学渣痛不欲生,但为了捕捉野生裴言之,硬着头皮一起听。
还有一些人,为了嗑CP破罐子破摔,在知识的海洋里找糖吃。
无论如何,总归晚上能看绝地三带一,死而无憾,稳赚不亏。
程遥在网上买了很多需要的书,但还有一些教材只有书店有卖,趁着裴言之说今天没空看直播,他刚好出门买买书。
撸完几十块钱的串,程遥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结完账转头往家走。
背上的书包是裴霜霜送的,造型是绝地求生里的三级包,拉链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M24挂件,随着书包的摆动叮当作响。
一摞书背在身上不算轻,惹得爬楼的程遥气喘吁吁,回想起自己当时上小学的时候。
那时他没有书包,一直都用超市装东西的那种帆布材质的袋子装书。
书本太沉,手提的两条带子总会断掉,每天放学都得双手抱着袋子走,对于瘦小的他来说十分费劲。
不过,当时的他从来不需要扛着沉重的书上楼。
只要他在楼下大声喊,一定会有人应声,然后跑到楼下帮他把书搬上去。
到达三楼的时候,程遥在楼梯口停下来,不自觉的伸着脖子透过长长的走廊望向某扇门。
光阴急转,视角回到多年以前,那扇门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远远对着他招手。
哥哥
程遥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那个方向低声喃喃。
那时候的他太小了,无论如何回想,那个人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
曾经的所有依赖、喜爱、憧憬都随着那一户人家的搬走变成了如梦一般虚幻的往事,仿佛什么都没留下。
他何曾不想离开这里,市中心足够大和宽敞冬有暖气夏有空调的新房子他早就付了首付,装修也早已在数月前结束。
可是
一旦人去,楼也空。
那段过往会随着他年纪的增长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沉入记忆的最深处。
按理说重要的记忆不应该被轻易忘记,可是那些年浑浑噩噩的过去,他真的不记得在他零碎回忆里和那个人的哪段对话是最后一次,也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他有许下过会回来的诺言吗?
是不告而别吗?
程遥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
在悠远的回忆结束之前,程遥眼中的水气先一步模糊了视线,他回归现实,抬头看着忽明忽暗的楼道灯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闷头继续爬楼梯。
到达五楼的时候,凌冽的秋风带着一股刺鼻的烟草味钻进程遥的鼻子,他被呛得捂住鼻子弯下腰咳嗽许久,紧蹙着眉头抬起头。
呦,回来了?为什么换锁?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因为抽烟过渡而形成的标志性烟嗓从不远处传来。
程遥漆黑的瞳孔骤然紧锁,僵硬的转头望去。
中年男子身材并不算是十分魁梧,基本和一米七出头的程遥齐平,脸上的胡茬没有刮干净看起来脏兮兮的,眼睛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毫无光泽,下眼睑乌黑发青,眼眶深深的凹陷。
见程遥不说话,程宏辉把烟头丢在地上碾碎,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没轻没重的用手背打了两下他的脸。
怎么了程遥,这么久不见,生你的人都不认识了?嗯?
面前的人口中吐出的烟臭味让程遥胃里一阵痉挛,他侧脸躲开生父的手,骤然往后退了好几步用袖子用力擦拭自己的脸,好像刚被很脏的东西触碰过一样。
你来干什么?
程遥强忍着恶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来干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程宏辉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弯下腰,浑浊的眼睛露着精光,听说你混得不错啊,电脑面前坐几个小时就能几万几万的赚钱。怎么?发财了就飘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你除了这个姓氏还给过我什么?哦对,还有这条命。
程遥像看陌生人一样注视着自己所谓的父亲,语气冰冷至极:你要是有种可以把命拿走,钱,你一分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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