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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险恶,又有党派之间的明暗相争,隔墙有耳是我的错,我终究还是怕你会置气恨我,若是那样,便不好在暗处护着你了。

眼眶中的液体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下来,流畅而迅速地在脸侧滑下来,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水痕。

我不准你死,你跟我走。江屿一边无力地堵住对方的伤口,一边试图把人从地上拽起来,你跟我走,我就不恨你,如果你死在这,我要恨你一辈子。

夏之行身上的血已经流了不少,如今几乎连再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的手臂被江屿拽起来一段距离,却又重重地落下去。

江屿没把人拽起来,却也不甘离开。像只浴血的豹子,眸色泛红,却执拗地紧紧攥着人的双肩不肯松手。

快走。夏之行无力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半闭着眼睛,这没什么,是我自己选择的。剑是我自己刺进去的,反正中了那蛊毒也是死路一条,早几日又有什么关系。

恨我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怕过你啊。

他感受到江屿的头垂在他的肩侧,那一部分有些湿热,不只是泪水还是血,但他已经没了转头看过去的力气。、他看向站在江屿身后的萧向翎,用口型无声说着。

快带他走。

对他好一点。

江屿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逐渐安静下来,像是睡熟过去了,仿佛只要他不睁眼,不抬头,就看不见对方身上的鲜血,忽略掉现在的情景与既发的事实。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被江驰滨推进水里在府上被禁足后,夏之行提着甜点来看他,他却闹脾气死活不吃一口。

他想起皇上要把自己送到西域的那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让进,夏之行提着粥在外面站了一夜。等第二天走进来的时候,粥都已经凉透了,而对方却只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半圈在怀里,告诉他那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早就已经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亲人,是一种超越客观的关系上的信任与习惯。

江屿说不清现在的感觉,只觉得胸腔涨得酸涩,潮水一般的压抑顺着咽喉向上漫过去,让他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甚至感受不到心脏的阵痛。

不知过了多久,待他的感知觉逐渐回到体内,忽然觉得肩上有些沉重。他缓慢而麻木地将自己上身支撑起来,偏过头,反应好久才发现,自己身上被披了一件黑色的厚重裘衣。

视线仿佛在刀尖上游曳一般退避而规谨,顺着地上的一条血痕试探性地向前爬去,顺着那斑驳的黑衣向上看,看见那张熟悉而关切的面孔。

那人就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汹涌而突然的情绪忽然来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他想开口说话,下一秒就被人圈进了怀里。

顺便体贴地把他的头按在肩上,带来一种方便他肆意发泄情绪,却又不会担心被看到的安全感。

江屿闻到对方身上鲜明而刺鼻的血腥气,衣襟处的深色还泛着热气。

刚刚他们来过了?他哑声问。

不用担心,有北疆军在外面守着,江淇的人不会进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吵醒什么熟睡的生物,你如果需要,可以在这多待一会。

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带我走?

萧向翎没立刻回应,却是耐心地把江屿打斗中头发缠成的缕节打开,再用指尖梳顺。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一段可以安静下来、共处、说服自己的时间。他的声音不易察觉地轻顿,我知道这种感觉。看着喜欢的人流血、身体逐渐变凉,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扣住江屿背部的手无意识收紧,直到把人勒得有些痛。

我一直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没能再多留一会。因为我痛苦、失望、还有些由于不解的愤怒,但是

他缓慢扳起江屿的脸,看见那潮湿却动人的眼角,被恰到好处的红晕染出完美的弧度。

但是后来想清楚了,再多负面的情绪,都抵不过一个喜欢。所以如果你不想走,我就陪你待在这里,你想多久都可以。

江屿抬起头问,是,因为之前,我吗?

所以我不会让你再走。萧向翎垂着眼,灯光显得他眉眼深邃得有些偏执,如果你不开心,可以随便拿我撒气;如果你想要那皇位,我手中的全部兵权任你差遣;如果你想走,我就把你锁在笼子里,让你连离开我视线内的机会都没有。

江屿感受着心脏传来的细密的、却愈发强烈的痛感,微微平复呼吸,盯着他的眼,淡声吐出几个字,佞臣贼子。

萧向翎轻笑,放低了声音,但江屿,我说过,你是我永远效忠的殿下。若你真执意要做什么事,谁能拦得住你?

江屿忽地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推开一些,另一只手下意识按了下不安的心口。

怎么了?不舒服?萧向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摇头,一道浅刀伤而已。还有,刚刚你对魏东他们说的,前来专门要还我一样东西,是什么?

殿下是否还记得,从北疆到京城的小路上,我从殿下这里借过一样东西。

他们在月色下接吻,江屿舌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唇上的血迹,开玩笑似的说,这吻是我借你的,以后要记得还。

第66章

江屿闭上眼睛, 去回应那不远处温热的唇,带着几分肆无忌惮的放纵。他甚至想在这交缠的呼吸中从当前的情景永远脱离出来,宛如飞蛾扑火般毅然决然。

再后面的记忆变得不甚清晰, 只记得对方不厌其烦地回应自己近乎贪得无厌的探索。最后不知过了多久, 自己昏沉地睡了过去,似是被人抱上了马,颠簸中不觉室外霜寒, 只觉得身上裘衣勒得发紧。

意识朦胧间,他看见自己又坐在半山腰的石阶上, 那个在自己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

他在擦拭手中的剑,透亮的剑柄中映出江屿有几分陌的脸。即使江屿这次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再次梦到之前的事情,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仍能感受到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将手中擦剑的皮革拉扯成不同的形状,却十分心不在焉, 甚至有几分焦灼与惶然。

更无法忽视的是他心脏处传来的刺痛,随着一次次呼吸愈发严重起来。

江屿在一旁屏住呼吸,沉默等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的事情。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江屿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从山下走上来。那时的萧向翎与现在外貌差距并不大, 只是少了几分深沉与稳重, 看上去沉默而不近人情。

他肩上扛着不只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黑色长衣蹭上血, 有几处颜色深而潮湿。

本是低着头走路,看见远处的江屿却忽然加快了步伐,眼尾也难得地微弯起来, 透露出遮掩不住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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