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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向翎并没理会他,再次将目光转回面色赤红的道士身上,眸中泛着危险又令人瑟缩的光。

你以为你能用手中的蛊控制所有人,但事实上,你终究还是江淇的一条狗而已,福不同享,难不同当。而你从今往后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情,你之后受的所有罪,都是因为你害过江屿,应得的。

江淇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跑这么快过,仓促间他不知道自己手中挥舞的剑有没有伤到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周围的草木划伤,甚至听不见身后的下属叫他的声音。

他跑得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肺部几乎要炸裂,这才看见远处皇宫的红墙。

他看向身后没有人,随即终于泄了气一般,半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气咳嗽起来。

足足缓了两柱香的时间,他才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神来。而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路上的不寻常之处。

这本是上朝的时间,道士对他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上朝的事项,江淇只管与他出去见个人就好。

而如今宫中却空旷的不正常,他跑一路没见几个人影。

江淇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颤着腿踱步到皇宫御阶下,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大门紧紧闭着,而大门两侧竟是连卫兵都没有见到。

他深吸一口气,缓慢走上去。

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有些昏暗,他适应了一会内部的光线,这才抬腿迈了进去。

大殿空旷而沉寂得诡异,却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大殿的正中央。

那人一身肃静的白衣,体型有些纤瘦,肩膀处已经能透着衣料看到些许骨型。肩背挺直地向后收着,转折处显现出锐利的角度。

江屿?江淇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瞬间觉得悚然。

那人缓慢转过身来,江淇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他只觉得对方旋转的每一个角度都漫长得如此难熬,他无比希望那人不是江屿。

但是之前道士的话却抑制不住地纷纷涌入脑海。

逆天改命,前提是人要足够有能力。

他只要活着,就是你皇位最大的威胁。

他忽地对眼前这人有着莫大的敌意,右手死死攥住剑柄,随时准备着出剑相击。

可江屿似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眸子垂下好看的角度,除了唇色略微泛白,整个人看上去再正常不过。

三哥。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震荡,我从小似乎就与你没太多交集,我刚刚一直在回忆小时候关于你的印象,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语速很慢,仿佛在仔细地回忆,记忆中大哥仁慈温和,二哥向来与我不对付,总想着加害于我。但我们并无过多接触,虽说没什么好交情,但我也没做过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如今你做了皇上,我也无心于皇位,没想着篡你的权,夺你的位。你本可以慢慢去成为一个好的君王,多听别人善言。

但是。他无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如此针对于我,非要把事情推到现在这个局面呢?

江淇没回应,只是紧紧盯着江屿的脚步,盘算着一个合适的位置,让自己能够出剑直接捅进他的胸腔。

他似乎被道士一天天一遍遍的提示占据了全部神智,不想去思考,只知道江屿的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

况且江屿的外表,看上去实在过于有迷惑性,若不是真正看过他拿剑的人,想必不会相信,他照萧向翎的剑术并未相差太远。

五步,四步,三步

我本也不想害你,可你非要把我逼到这个两难境界,给我下毒,害我如此。江屿停下步子抬起头,我想听一个解释。

就在那一瞬间,江淇猛地将手中的剑向前刺去。那一剑似乎用出了毕生的力气,迅捷而狠厉。

剑尖距离江屿只有一个小臂的距离,而对方似乎是处于震惊状态,完全没有动作。

江淇几乎要在那瞬间笑起来,只有一瞬间,再有一瞬间,他就可以彻底除掉这个阻碍他做皇上的人,这个天命中比他优秀,受众人拥护的人。

逆天改命,哪有那道士说得那么难。

但下一瞬,他忽然感到一阵强大的力生硬地挑开自己的剑尖。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受到手腕处传来几近撕裂的痛感,随即是重剑掉落在地上的巨响。

他想抬起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他惊恐地向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胸前插着一把短剑,完全没入,鲜血从狰狞的伤口出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带着令人绝望的血腥气与污红色。

江淇的脖颈僵硬地朝向一侧,发现自己的重剑被挑到了很远的地方,而强大的反作用力震得自己的手腕失去了直觉。

最可怖的是,从稳操胜券到自己中刀,不过毫瞬之间,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到底是如何动作的。

死亡的恐惧后知后觉地爬满全身的神经,他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刺在自己的体内,而生命力正如同鲜血一般涌出,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他想。

第69章

江屿在他面前蹲下身来, 看似漫不经心地将软剑□□。剑面制作精良不留血痕,只是随意一倾一甩,上面的血珠便尽数滚了下来, 垂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俯视着地面上江淇惊恐而绝望的脸, 面部并无什么生动的表情,没有由于对方的暗算而出离的愤怒,也没有手刃敌人的快意与畅然。

江淇忽然无力地笑起来, 张口说话,同时吐出一团团的血沫。

你不想杀了我。他轻声说着, 你没有报仇的快,对权力也没有那么强的执念,却又被迫处于现在这个位置上。和我当初也没什么两样,悲惨至极。

与你不一样。江屿将软剑塞会袖口中, 不紧不慢道,你是因为被条件逼迫,没有他路可走,心里全然不知自己想要什么, 便只能被别人推着走, 可我不同。

我找到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底线在哪, 无论是做皇上,还是皇子,都会比你更有用。

江淇似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 面色憋红咳了几声,随即眼神变得阴翳,声音由于急切激动而有些狰狞。

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他咬牙道,你从小不受宠, 又总被江驰滨算计,而这一切的源头,无非是由于你母妃惨死的那个案子。

江淇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笑,仿佛由于终于能将别人拉进地狱而沾沾自喜。

从小只有太子对你最好,你是不是也很喜欢你的太子哥哥,觉得他温和可亲,慈善仁厚,甚至愿意替你解围,替你出征北疆?

江屿冷眼注视着他,并没接话。

可你一定想不到,你母妃案子的罪魁祸首,正是你最喜欢的太子哥哥。江淇语调加快,他与他母妃皇后娘娘伙同陷害若杨,只因畏惧若杨受宠,而太子之位不保。而当时江驰滨只是无意中得知他们的阴谋,却被太子花言巧语哄骗,说你八字凶恶,但凡存在,必使皇室凶险,众人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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