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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好像真生气了。
估计被谭老师约谈回来会更生气
贺昭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喃喃地说:从我今天早上接到电话开始,我就知道今天不会是简单的一天。
他终于如愿以偿掏出了手机,有两条未读消息。
一条来自于张江洋:三明治放桌上了,你人去哪了?
一条来自于易时:人呢?
易时发消息的时间是7:20,早读7:30开始,那时候他应该已经等了很久。
贺昭的罪恶感和愧疚感立即加倍。
罗浩从书包里拿出两瓶牛奶放在贺昭桌上,对着他说:一瓶给你,一瓶给易哥。
贺昭有气无力地说:你待会儿自己给他吧,我给他估计马上丢进垃圾桶了。
罗浩有些疑惑:啊?昨晚你们不是看着还挺好的吗?吵架了?
贺昭懒得从头解释,郁闷地说:这么说吧,他刚刚迟到是我害的。
第17章 道歉
直到第一节 课上课,易时才从办公室回来,手上多了两套语文试卷。
谭老师的绝杀技,罚人做试卷。
贺昭迟疑了一下,主动揽活:我帮你写一套吧?算了,两套都给我吧?
易时宛若没有听见,将试卷工整折好放进了抽屉。
贺昭再度道歉: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给我一次机会呗?
易时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仍没有看他。
贺昭眼睛一转,把罗浩给的牛奶插上吸管,恭恭敬敬放在他桌上:易哥,易时哥哥,大哥,大佬,喝个牛奶消消气。
易时面无表情把牛奶推了回去,拿出了课本。
行吧,不要就不要,至少没气到把牛奶丢进垃圾桶。
贺昭捧起牛奶咬着吸管自己喝了起来,用眼神示意罗浩。
趁着任课老师还没来,罗浩把一瓶牛奶放在易时桌上:易哥,喝牛奶。
易时没有拒绝,眼皮微抬,说了句:谢谢。
啧啧啧,只是不要他给的,气性真大。
一整个上午,贺昭自觉地保持距离,没再主动去惹易时烦。
中午下课,贺昭跟在易时身后往校外走,盯着前面的背影密密匝匝地丢目光飞刀,这人究竟要气到什么时候啊,要什么时候才会理他一下。
好不容易,他们才熟悉了那么一点点。
走过成荫的绿树大道,忽然,易时停了一下,开了口:你原本让我等你做什么?
贺昭精神一震,这是?没那么生气了?有回旋的余地了?
贺昭几步迈到和他并肩的位置,老老实实回答:也没什么,我原本就是想请你吃早餐。
易时:早餐呢?
应该在家里的餐桌上。
这话贺昭实在说不出口,安静了一会儿,贺昭听见易时很轻地嗤了一声。
贺昭立即瞥了眼易时的脸色,还好,没有很难看,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不是冷冰冰不理人了。
一瞬间,贺昭又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他本来是一腔好意,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忍不住解释:我本来不可能会忘记,是我奶奶一早来找我,诶,你别不信啊。
他揪着领口扇风,有些郁闷,虽然听起来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但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啊。
你昨天也听到任仕杰说了吧,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和张江洋的爸爸再婚,我爸也再婚了。我奶奶今天一早和我爸的老婆来看我,我奶奶呢一直不喜欢我妈,所以我不想让她来我现在的家里,就让她在早餐店等我。反正我家的事就很复杂,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后来她们直接送我来学校,我就忘记了跟你的约定。贺昭一番话说得很快,就跟绕口令一样。
易时终于看了他一眼。
贺昭原不想说得那么清楚,但说着说着那股烦闷的感觉涌了上来,就好像有一股气卡在胸口,使他非常想要一吐为快。
他心中的苦又能跟谁说呢?
罗浩和他爸家至今仍是邻居,罗浩的爷爷和他爷爷是几十年的老朋友,罗浩的爸爸和他爸是同学,两家人隔得太近了,近得这些事他不想跟罗浩说太多。
姜林姜林人挺好热情善良,但很多时候他确实管不住自己的嘴,虽然没有什么恶意,可告诉他约等于告诉了全世界。
张江洋也不能说,奶奶一直瞧不上张叔和张江洋,跟他说不过是给这个家平添烦恼。
也还有别的朋友,要么是温室里的花朵天真无邪,根本理解不了他的处境。要么听他一说就会觉得很严重很震惊,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些诧异和同情的眼神,其实这些事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是也不算太复杂过分。
易时不一样
没有太深的理由,兴许是他憋太久了急于找人宣泄一下,贺昭迅速在心里下了结论:易时是最合适的倾听者。
他们两人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太多交集,根本不用担心他会乱说,况且易时也不是那种人。而且或许因为易时也有类似的经历,他刚刚那一眼没有多余的震惊或者同情的眼神,就好像只是一件普通的事。
那正是他所需要的,不用安慰不用批判,只是想有个人听他狠狠吐槽一番,云淡风轻听一听不往心里去就最好不过了。
贺昭盯着他,试探地问:你不生气了?
易时不冷不热地说:没生气。
我信你个鬼。
易时从贺昭的神情里读出了明晃晃不加以掩饰的不相信,可很快,他弯了弯嘴角,眼睛清澈透亮,眼尾微扬,露出了易时见过好几次,他对着老师长辈的同款卖乖笑容:没生气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小气。
阳光透过树叶罅隙零星落下,像是给眼前的少年加了一层明亮轻柔的滤镜,放大了他身上自然散发的蓬勃少年感。这股少年感似乎是从他灵魂深处由内而外透出来,浑然天成,幼嫩而坚韧,是不自知的清爽和自然流露的天真。
说实话易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见贺昭小心翼翼地观摩讨好他,想看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贺昭看着懒懒散散插科打诨,其实脾气有点急,嘴也有点欠,但易时能明白贺昭为什么招人喜欢。他有一种天赋,看起来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掺进半点虚情假意,无论是朋友、亲人,甚至是陌生人,他似乎都真诚对待,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就像第一次见面就主动替他带路一样。
没有正常人会讨厌这样的人。
贺昭似乎有些为难,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那你要听我往下说吗?
易时: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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