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2 / 2)
你在想什么?贺昭忽然扭头看他,问了他想问的问题。
看了易时两秒,又自己回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家伙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想法,太麻烦了。
对了一半。易时说。
哪一半?贺昭问。
前面半句。易时说。
这还差不多。
贺昭:您老见多识广,当然不知道对于我们十几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来说,父母家庭是很严重沉重的头等大事,光是父母离婚就很不幸啦,足以成为不良少年叛逆的借口和理由。
易时目光很轻地从上往下扫了他一圈:毛都没长齐?
卧槽?
这什么关注点!
贺昭张了张嘴,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不是真的毛都没哎!你这个外国友人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懂!就是乳臭未干的意思!乳臭未干你知道吗?
不知道。易时说。
年幼无知!羽毛未丰!少不更事!贺昭把自己脑子里所有词汇都搜刮了出来,形容年轻人思想行为上不够成熟,贬义的,我这是自嘲自谦,哎,你懂没懂啊?
易时不急不忙:你激动什么?
我哪激动了?我才没激动!贺昭提高着音量反驳。
刚好走进小区,寒风的风向正好被楼层挡住了,贺昭觉得自己裹着大衣有一点点热。
忽然,易时弹了一下贺昭的后脑勺,贺昭吓了一跳,立即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瞪他。
易时很轻地笑了一下。
贺昭愣了愣,看着易时,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说的话。易时也看着他,眼睛像幽深的湖水,不是平日里冷淡平静的模样,似乎有细细的波纹泛起,又似乎藏着很多深远隐秘的暗涌,吸引着人靠近去看清楚。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贺昭开口说,嗓子有点儿紧。
每一次他情绪不好的时候,易时都会温和地承接住在他看来或许无端的情绪。
但易时几乎没展示过自己的情感,沉默寡言,什么都憋在心里。
可刚刚的对视,贺昭似乎窥见厚重的冰山透出一丝微光,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微发痒。
真的什么?易时错开了目光,没有再看他。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贺昭反击。
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贺昭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出了这一整个星期都缠绕着他的问题: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易时脚步一顿:为什么这样问?
就问一下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贺昭故作自然。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女孩子?过了好一会儿,易时很轻地反问,轻得贺昭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贺昭的心跳猛地鼓动,好一会儿才问出口:你喜欢男生?
不知道,看人。易时说。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表白倒计时啦!
第66章 女婿
不知道??看人???
贺昭一整个晚上都在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就五个字,贺昭却跟解什么电报密码一样,翻来覆去地想。
他其实很想问下去,但是当时易时像是认命般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很快就压了下去。
他便跟着易时细微的表情动作把满腔好奇咽了下去。
为什么当时要心软放过他?
直觉告诉贺昭如果当时问下去,易时会给他一个答案。
现在肯定不会了。
贺昭心绪不宁得难以入眠,似乎感觉到胸腔有又细又软又热的东西发出了嫩芽。
虽然很可能是他的错觉,贺昭平白觉得自己像是隔着磨砂玻璃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一点儿虚影。
好像隐约知道了为什么他们目光交汇的时候,易时移开了视线。
很多时候贺昭是故意突如其来地发问,不给一点儿缓冲时间,想看易时毫无准备的直接反应。
他很会拿捏分寸,得寸进尺,清楚知道他情绪不好的时候,易时对他容忍度很高,几乎是予求予取,有问必答。
青春期的萌动像淋了一场湿漉漉的春雨,心中万物窸窸窣窣破土而出,没有人看得见,但是那种感觉极其强烈,足以震撼整个青春。同时,好奇、欢喜、忧愁、害怕这些复杂隐秘的情绪也随之生长。
这段时间贺昭被自己大起大伏的情绪反复折磨,反而没有好好去看易时。
易时对他好明明区别于其他人,但不论是他还是身边的人都已经对这一份偏爱习以为常,仿佛易时的世界对他倾斜是极为正常的事。
仔细想想,易时有不厌其烦教别人做题吗?易时有照顾过别人生病吗?易时有在草稿本上写别人的名字吗?易时有用那一双眼睛凝视过别人吗?
没有。
贺昭把他和易时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事都回想了一遍,像从巨大海洋里捞出一块块拼图,拼出一个还不完整的轮廓。
越想他的心跳越快。
他确定的是,他和易时之间从很早开始,就细密牵连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易时应该早就意识到了,他却没有点破。
贺昭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是他不想再猜了。
纠结了这么久,他一次又一次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就是喜欢易时。
哪有什么心意错投,不管易时喜不喜欢他,他都喜欢易时,根本欺骗不了自己。
他不想再假装了,光是想到易时会像对待他这样对待别人他就难受,更别说易时会喜欢上别的人。
他不想再等了,就算失败也该努力去争取,才能让自己这一份感情不留遗憾。
贺昭不喜欢所有压抑现在,为了以后的说辞,就像小时候被允许吃冰淇淋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大事,长大后可以随意吃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是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再轰轰烈烈的感情也会归于平淡。过一年过两年过几年过十年,终有一天,时间自然就抹去一切,甚至包括生命的痕迹,但这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那么迫不及待,根本按耐不住。
他活在现在,他在意的就是此时此地,是眼前这个人。
他才不甘心只做易时的朋友,也不想只做易时的朋友。
已经落地生根的种子要么枝繁叶茂地生长,要么枯萎消逝,可不论哪一条路都不可能当成一切没有发生,也不可能退回为一颗种子。
摆在他前面只有两个选择。
一,不管感情的绞索已经变质,装作友情深厚,一遍又一遍作茧自缚、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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