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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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雷霆之腕抓捕了所有听信这种谣言的人,上至一品官员,下至寻常百姓,拖到惊华宫门口杖责。若认罪则放还归家;不认罪,就一直打到气绝。
至于占卜出来的三星就更好解决了,沉宴下令把观星阁内所有弟子下狱,每日杀一人。若杀到最后天宫中的贪狼星还没有灭去,才能说明楚渊就是观星阁里的那个不详之人。
数日内,星野之都内死去人数愈万,每天都有无数惨叫和唾骂在惊华宫之外此起彼伏。
刚刚经历过毒患的王都,实在经不起任何折腾。沉宴这么一手下来,盛泱国脉几近断绝。
楚渊的求瑕台离行刑点很近,他每日听着惊华宫外的杖责和哀哭声,都静默很久。
他试图去找沉宴撤回成命,但沉宴根本不见他。逼得急了,才丢下一句:
朕心里爱你,愿拿天下换你,莫要犟了,回求瑕台养着吧。
楚渊在宫门外静立了一整宿。
直到第二天红日初升,薄薄的晨曦洒下来,侍候沉宴上朝的宫人递进来了楚渊的辞绝书。
羡鱼为众矢之的,不值得君王以江山社稷庇佑。今归思南山,愿祈君安。
愿祈君安。
多少年的知己陪伴,最后落下句读的,只有这四个字。
七杀手指夹着楚渊的辞绝信,似笑非笑,在指尖转来转去。
他想果然是这样,这个人的软肋和死穴,都太过明显和容易拿捏。
求瑕台空去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楚渊临行前想到些什么。
只听人说,他最后什么也没有带走,就如他从前带着一张琴,一袭雪衣来到星野之都的时候那样,离去的时候他也同样没有从星野之都带走任何俗世人间的赏赐之物。
师父您曾后悔过么?
驶出惊华宫的车道上,一辆再简朴不过的马车中。最后留下的那名观星阁小侍僮问楚渊:入世七年,耗散一身灵力,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这一切,可值得?
世事与人心,本就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
楚渊倚靠在马车的侧壁上,车身的颠簸令他感到轻微的晕眩。
然而楚渊轻微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出是寂寥还是地孤寂说道:
我自以为参透了星辰,便妄想读懂尘世。却不知世间远有比星辰轨道更复杂的事。在这一点上,是我自妄了啊。错了的人也许是我。
其实从头到尾,楚渊都确实不是一个善于钻营政治和人心的人。
他不应当进朝堂,更不应当为沉宴违背观星师的禁令。可他从前多么孤注一掷,觉得这一切都能够被自己掌控。
殊不知没有任何人能料到未来,而今他再回首望去,才发现事情早已经向着他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去。
他和沉宴正在离彼此的初衷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不要你为难。
楚渊深深地呼了口气,叹息道。
他注视着自己的衣袖,在心中无声地对沉宴说。
此刻,在他身侧,是空空的只放有一张五弦琴的座位。
在马车之外,隔着一定的距离跟着一名带有银色面具的少年。
他脸上和身躯上留有不少伤,都是在底狱的时候留下的。楚渊本想让言晋与他一同乘马车,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以往再信赖依恋他不过的小徒儿却异常沉默地拒绝了。
楚渊将他从底狱带出来之后,言晋就不再怎么和楚渊说话,有时候楚渊转过脸去了,他却又安静地看着楚渊发呆。
好像有满腹的心事一样。
楚渊想也许是徒儿长大了,却不知道是有淬毒的邪恶的种子栽下,正在少年的心中生根发芽。
在楚渊离开星野之都的这一天,九天之上的命运星野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两柄乱世之刀正在脱离它们唯一的鞘,长达百年的中陆乱世就要开始了。
后世《星野之书》上曾这样说:
楚渊去,而盛泱亡矣。
据说楚渊离开星野之都的那个晚上,宫里又派出了最快的马去追
那是七杀又把神识还给了原识他就是这样恶趣味,偏要等把事情做绝之后,再把摊子撂给别人,欣赏别人痛苦绝望的反应。
好在这样朝令夕改的矛盾指令,近日来宫内已经发生了数次,仆从们都早已见怪不怪了。
孤独的帝王没有追回楚渊,只得到了楚渊的一句话:
我拿陛下当知己,愿陛下做千古良君。
我拿陛下做知己,愿陛下做千古良君。
沉宴呢喃着这句话,面前摊开着楚渊留下的那封辞绝信。
他低笑了数声,随即大哭起来。
高贵温和的君主,就如一个孩子那样大哭。
他从来没有祈望过什么少年时处处不得志的皇子,即位后面对日薄西山王朝的君王,这一路他走得很不容易,但是曾经偷偷许愿想得到过的,只有一个楚渊而已。
我要是不认识你就好了。
在被抛下的这一刻,沉宴流泪哽咽道:虽然我依然会是那个受限于世家大族的狼狈君王,困窘不堪,但我一个人,大不了与他们斗得至死方休。就像一个鱼死网破的怒兽一样。虽然他们都想将我作傀儡,但是我不会这样难过。楚渊,我要是从来没有遇见过你就好了
在思南山碰见楚渊的时候,沉宴正值失意。
他在宫中因母妃出身低微,不受器重,空有抱负却难以酬志。他漫无目的地走上思南山,原本是想散心,却没有想到碰到山中奏琴的雪衣人。
我对你笑,见你也对我眉眼晏晏,神情温和。便以为你也是对我初有好感的。
沉宴哑声轻喃道: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你看世人,心中慈悲,便都微微带笑。
有许多道理,说尽了,心中反倒会更加难过。
沉宴对楚渊好,楚渊也感念于他的善意,只是他想要的,楚渊从来不曾给。
唉,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阴暗的角落里,七杀撑着脸无聊地看着沉宴的悲伤,他想:楚羡鱼想你做千古良君,宁可用自己离开来换。你不愿意。但千古良君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呢。
生来就要做亡国之君的命轨啊,哪有那么轻易改变?
同一时刻,镇国公府。
银止川将西淮手忙脚乱地带了回去,却发现西淮浑身都烧得滚烫。
他起初还有些意识,挣扎着推阻银止川,或是呢喃着让他把自己放下但是他能逃走、尚有行动力的时候,银止川都不愿意放他离开,现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银止川怎么可能反倒答应?
西淮别无他法,意识也逐渐模糊。他感觉银止川将自己带回了房间,便不住地往床脚缩去。
性格里,西淮是非常不愿意露怯的那种人。
他在乎自己的模样,在乎自己的举止,任何时候都注意着自己的体面与仪容,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沦落风尘,他却依然叫银止川一眼注意到的原因。
然而此刻西淮却感觉到自己正濒临失控的边缘。
他只能压抑自己不说话,不发出呻吟,却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
走开走开。
西淮颤抖着说。
银止川注视着从未见过这般失态的西淮,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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