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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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便欠了欠身,爽快道:“行,咱日后都在御前当差,姑娘若得空,也可去我那儿坐一坐。”

言毕他就示意手下们将料子给她搬进屋。几名宦官将布匹送进房中码放整齐,就与张俊一道走了。顾鸾阖上门,方鸾歌站在那几匹布前看来看去,越看越高兴:“太好了!可太好了!快,姐姐快让尚服局赶制两身出来,免得日日看倪玉鸾炫耀!”

顾鸾扑哧笑一声:“急什么,料子又不会长腿跑了。我一会儿送去尚服局,她们什么时候得空再做就是了。”

方鸾歌皱眉,想到不能给倪玉鸾好看就有些不乐,却也没再说什么。

这些日子她多少也看出来了,顾鸾就是这么个性子,不争不抢,更不爱逞一时之气。

方鸾歌自己做不到像她这样稳,却不得不承认她这样挺好。现下看起来,她这性子也着实是让人欣赏的。

——这不,顾鸾刚进殿一天,就能跟倪玉鸾并驾齐驱了?哪怕不是皇上都喜欢她,也起码是合了宜姑姑的意。

能不显山不露水地得着好处,这是大本事。

方鸾歌自知没她这样的本事,便不再多挑唆她跟倪玉鸾叫板了。反正看倪玉鸾张扬也不掉块肉。

当日晚上,礼部又着人进了宫,道新宫嫔入宫事宜皆已备妥,吉日也已择定,选在八月初二。

皇帝点了头,事情便由张俊禀进了栖凤宫。

与此同时,御前众人自也都会得着信儿,以便做各样安排。

殿后西边的卧房里,顾鸾刚洗净头发,坐在妆台前细细地用干帕子将一头乌发绞干。乍闻宦官禀话,她蓦地回过头,手上一颤,险些扯疼了自己:“就两位?”她满是讶异。

那宦官道:“是,就两位。皇上那会儿没心思,连殿选都没去,是皇后娘娘做主留的人。”

顾鸾愕然。

她记得这一年的大选。这是元章年间的头一遭大选,美人众多,家世出众的也多,许多人一看就不好招惹。她上辈子便是因为这个才怂了的,宁可去尚宫局当宫女,也不想在后宫死得不明不白。

后来大选结束,六尚局都很是忙了一阵。她于是牢牢记得这回一共选了九个人,位份最高的是仪嫔娘娘和舒嫔娘娘,再往后还有七个封位低些的娘子。

可现下,仪嫔和舒嫔倒是还在,八月初二要进宫的就是这两位。另外七个却不见了,听着宦官话里的意思,是根本没留那么多人。

这好奇怪。

第8章 明里暗里

颐宁宫里,皇后照例在用过晚膳后来向太后问安,亲自奉了茶,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她如今也才十六岁,身量不算太高,生得端庄秀美。

太后四十出头,是个和善的人,待后宫都不错。每每皇后过来,婆媳都其乐融融。

可今天,皇后却比平日留的时间都长了些。太后不催,身边的嬷嬷却看出她有些疲乏,见皇后仍无告退的意思,终是有人上前委婉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后宫几位娘娘、娘子也还要去栖凤宫跟您问安呢。”

皇后却笑说:“本宫已下旨免了今日的礼数了。”

语毕,她便低下头,带着修长护甲的手指拨弄着裙上绣纹,似有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太后看她两眼:“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诺。”皇后轻轻应声,启唇,“御前方才传话过来,说仪嫔和舒嫔要进宫了。”

“是啊。”太后点一点头,“八月初进宫来,正可一起过中秋。”

“是,那是个阖家团圆的好日子。”皇后附和了一声,脸上的愁绪却更重了,“但臣妾……臣妾有些不安。皇上近来都不肯到后宫来,仪嫔和舒嫔也不是皇上愿意留下的。臣妾只怕……只怕她们入了宫就要受冷落。”

太后挑眉,斜眼瞟着她:“你这话说得不老实。”

皇后心里一紧,连忙离席,拜了下去。

太后沉息:“后宫里头,永远有被冷落的女人,也历来都有一辈子都难见圣颜的宫妃,这不是你身为皇后该操心的事情。”

她说至此处,抿了口茶:“说吧,你到底想同哀家说什么。”

“太后娘娘容禀。”皇后重重叩首,“臣妾只想……只想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皇上已有近两个月不曾踏足后宫了,宫里又都在说他寻了三个鸾搁在御前。臣妾觉得这……皇上宠幸个宫女不是大事,可人不明不白地放在御前,不合规矩啊!”

太后又抿了口茶,无声喟叹:“你是怕皇上干什么糊涂事,毁了她的名声,也毁了你的名声?”

“是。”皇后咬一咬牙,人了。小脸抬起来,眼中已隐有泪意,“皇上是明君,可这事实在办得……办得不清不楚。臣妾越想越怕,怕皇上一步错、步步错。”

皇后说得字字恳切。

她出身极好,自幼读过不少书,知道谁也不是生来就是混账。哪怕是史上有名的昏君,那也是将经年累月的荒唐事一桩桩一件件地积攒下来才成了昏君。

她真怕如今这事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件。

若是那样,对她而言真如五雷轰顶。她打小便被教导如何当个好皇后,也自问学得不错。所以她从来不去想什么要与夫君琴瑟和鸣的糊涂主意,只盼自己能将“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做到极致,日后当个青史留名的贤后。

倘使皇帝成了昏君,这一切便都没了。皇后日复一日地揣摩着这些,越想越怕,终是不得不来求太后开口。

她盼着太后能为她做个主,把那三个鸾加个封放到后宫来、亦或下个旨把她们打发走,都好。

只要别让皇上再这般肆意妄为下去就行了。

太后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搁下茶盏,手腕一动,腕上宽大的佛珠滑到手心里。

她将佛珠转了两下,淡声开口:“你不必这般紧张,哀家的儿子,哀家知道。”

“可是……”皇后怔了怔,“人这样放在御前,这于情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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