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尾(1 / 2)
风微舒,春光好。
小店外十数丈处正好有一个凉亭,亭前站立着一匹汗血宝马,马局谪站在马旁,等待着亭内君如意的吩咐。
君如意就坐在亭中,望着绵延伸展的道路,仿佛正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他在等谁?
这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道路尽头忽然已多了一条人影。
远远望去还只是一点,但不过眨眼间,已来到亭前。
若非是青天白日之下,难免不让人觉得那是鬼!
可是这人的到来,即使在青天白日之下,那双眼眸中露出的锐利之色,还是能让人感到一阵森然之意。
马局谪向这人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就解开缰绳,驱马而去。
马蹄之声密如急雨,顷刻间已消失在这条道上,竟比这人还快上一分。
那人缓步走上阶梯,身形步履一同常人一般,可是自然而然地沉凝之极,就像一重无形的墙壁向君如意压了下去。
君如意只觉呼吸之间都已有些窒重,但他仍旧保持着温文有礼的微笑道:“战云先生!”
战云先生“哼”了一声,气势稍稍弱了一些,冷冷道:“你这次打扰我,我本不会对你客气的!”说着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柄短剑,又道:“若非看在这柄剑上的话。”
君如意只是微笑着,忽然也自怀中取出一个剑鞘,送了过去。
战云先生还剑入鞘,仔细端详了半晌,忍不住仰天长叹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再看到这一柄剑!”
君如意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哀伤之色,跟着淡淡道:“前辈可看出这是谁的佩剑?”
战云先生道:“此乃昔年天下第一剑,秋远帆的佩剑!”语声之中大有伤感怀念之意。
君如意淡漠道:“若真是天下第一剑,家父也不会胜不了先生了。”
战云先生霍然抬首,望着君如意,一字一字地道:“秋远帆是你的父亲?”说到这里,却又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若非他的儿子,决计拿不到这柄短剑,亦不知这是我们彼此间友情的见证。”
君如意道:“这一点倒是我未曾想到的。”
战云先生道:“你也不必为你父亲遗憾,他胜不了我,我也胜不了他!”
君如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自从最后一次与您一战以后,家父始终找不到您刀法中的破绽,空费数月心思,最后积劳成疾,引发旧伤,已然仙游了。”
战云先生微微叹息一声,似是早已料到有此结果。
君如意继续道:“家父仙游前曾嘱咐过我,秋之一姓不可再用,隐姓埋名于江湖,才不会被以往的仇人寻到。而我自知剑术再怎样精研也超越不了家父,是以一心从商,今日方才有此成就。”
战云先生忽然打断他的话头,道:“我与你父有旧,与你却半点没有瓜葛,咱俩原本不必见面的。”
君如意点点头,道:“您说得对,只因我对您还有怨气!若非是您,家父或许不会仙逝这么早!”
他这一番话说得甚是淡然,可是其间所蕴含的怨恨却深厚之极,然而在此时仍旧不忘用敬称,连战云先生也不禁微微变色,道:“你想怎样?”
君如意这才笑了一笑,道:“之前让您去杀的那个年轻人,您知不知道他是谁?”
战云先生心底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还是直接道:“不知道,没那闲工夫问!”
君如意道:“您应该问的!那少年单名一个朔字!”
战云先生忍不住道:“他姓什么?”
君如意道:“杨!”跟着大声道:“杨战云的杨!”
杨战云心头一震,踉跄退了一两步,才站定身子,厉声道:“难道那孩子是我的儿子?”
君如意笑了笑,道:“您总算想到了!可惜有点晚了。那马局谪骑的是汗血宝马,此刻已到了地头,赴约的是杨朔,赴的是生死之约!”
杨战云身形如电般先前迫去,右手一探,拿住了君如意的脖子,厉声道:“你怕是想死!老子昔年虽然立誓不再伤人,但今日纵然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一命!”
君如意双足腾空,呼吸渐觉困难,却仍保持着笑容,他自始至终未曾出手招架过,似乎知道自己纵然挡架也是无用。
在这么一刹那间,杨战云仿佛在君如意身上看到了秋远帆的身影。
那种倔强,宁死不屈的模样!
杨战云随手将君如意的身子甩了出去,展开惊鸿般的身形沿着地上的马蹄印追去。
君如意只觉全身都快散架,这么一甩之力居然如此之猛,连他也是意料之外。
还好他从头至尾没有动过反抗的念头,不然被杨战云察觉以后,断难逃生。
他在地上将内息调得稍稍顺畅以后,才勉强站起身来,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狞笑。
可惜他笑得也太早,因为身后已有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掠了过来,那人手掌一伸,已按在君如意背后的“大椎穴”上,冷冷道:“秋远帆是不是你老子?”
君如意脸色骤然凝固,强笑道:“沈先生你是何意?”
沈轻弗冷冷道:“答非所问只能死!”
君如意已自对方语气中发觉出一股厚重的杀机,这时很快就想到沈轻弗跟父亲之间只怕有什么愁怨,此刻说什么也得先应付过去,只要对方手掌松开,就未必怕他了,于是迅快道:“不是!”
他话声未了,沈轻弗掌力已然催动,只听得“砰”地一声骤响,君如意飞出数丈,摔得血肉模糊。
一个平生讲究高贵优雅的人就死得这样难看!
沈轻弗轻蔑地笑了笑,道:“杨朔是我养大的,你没资格替我决定他的死活!”原来他早就存下了杀君如意的心,那番话不过是转移君如意的注意力罢了。
马蹄印最后隐没的地方就在前面那片密林中,杨战云身法如电,片刻间已驰入密林旁,眼见一条人影正在路边来回逡巡,正是马局谪!
杨战云此刻又惊又怒,当即断喝一声,“看招!”陡然身子刚刚跃起,右掌顺势向下劈落。
掌随声至,等到马局谪发觉掌力临头之际已是避无可避之际!
马局谪深知杨战云此刻武功几乎算是天下间罕有敌手,对方发出的招式除了竭力避开,绝没有命去接!
可是形势迫人,这当口不得不接,却见他在千钧一发之际陡然探腰取鞭横档作截。
这是生死一发之际,在这一瞬间里,他取鞭挡架的速度乃是毕生头一遭这么快,他果然挡住了!
可是身子却凝立当地,动也不动,杨战云身子却向后飘退,看也不看他一眼,扑向左前方四丈外的大树边。
他身形带动的风力一激,马局谪向后便倒,一条细小血线自头顶延伸到脖子上。
原来马局谪虽然以鞭子隔开杨战云那一劈,但是多年来的精修下,杨战云已可将自身劲气化作刀气伤敌。
这等打法残忍已极,一出手动辄取敌性命,过于阴损,但若非被激到如此怒火,杨战云也不肯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法。
杨战云身形未至,已从兵刃扑击之声中听出是三打一之局面,耳听得一声粗声道:“杨朔,认死吧!”
只听到这里,恰好是杨战云换气借力之际,只见他足尖自地上轻轻一点,便如一只大鸟般自杨朔头顶上掠去,飞将军般隔在这四人中间。
他右手衣袖挥出,一股罡气直迫眼前三人,左手指虚空连点三下,“嗤嗤嗤”迭声中,那三人俱都被点了昏穴,当当当手中兵刃掉了满地。
原来杨战云杀了马局谪以后,又回复了多年苦修时的自持,让他猛然惊醒不可妄作杀业,是以此刻只是点了对方三人昏睡穴道。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欢笑声,那人跟着快步扑了上来,杨战云心头一阵激动,回身张开双臂只待抱住杨朔。
杨朔一扑入怀中,杨战云满面欢喜之色骤然凝固,双手一振,将杨朔摔了出去,失声道:“你不是杨朔!”
眼前这人赫然是小吕,小吕被杨战云这么一摔,只是踉踉跄跄摔退几步,随即借着对方的力道倒纵离去,狞笑道:“可惜你反应得迟了!”
原来杨战云胸口已然多了一根其色如墨的黑针,不问可知此针具有奇毒。
针上毒性猛烈无比,迅速窜入脏腑之中,当此之时,杨战云只觉全身都似已开始发麻,根本来不及去追杀小吕,马上盘膝运起数十年苦修的内功驱毒。
小吕掠出四五丈后才勉强将内息调匀,再有三丈便可出了林子,林外正栓着一匹汗血宝马,一骑上马,此后天高海阔。
谁知就在这时,耳畔冷冷地传来一个声音道:“留下解药!”
短短四个字却是在四个不同的方位发出,原来第一个字响起时小吕已运起毕生所学之精粹轻功躲避,谁知道不管避向哪个方位,这声音都如附骨之疽般紧紧相随。
对方话声一停,小吕脚步亦停,眼前已出现一个身影,是杨朔。
杨朔来时发觉不对劲,那时候他想着的是若为了救人,单刀赴会也没什么;但这回却是单人匹马闯入别人布好的阵势中,不免太过于愚蠢,于是也躲入暗处,打算跟这群人玩捉迷藏。
没想到躲在暗处的杨朔眼睁睁地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及至小吕逃脱时,知道再不拦住小吕,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小吕低着头,不敢往前看,却见地下的身影越来越近,口中颤声道:“饶我一命,解药在这!”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条小布。
布内包有东西,他一点点解开,口中道:“解药就在这里面!”这话还没说完,手上小布猛地一扬,刹那间化作千百点银光朝着眼前射去!
就在射出的前一瞬间里,蓦然间身侧仿佛幽风一拂,一道人影悄然掠过,喉咙凉了一凉,“砰”地一声,七煞刀已在小吕脖子上开了一线!
小吕临死前眼睛是睁开的,他死也不信这一刀竟然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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