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诛心景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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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母亲。

闻言,楼月卿面色怔然,对容郅的话,并未反驳。

容郅所言,虽然她并不太愿意承认,可是,却无从反驳,容郅是最了解她的人,看透的,是她自己都看不透的事实,她的愤怒,除了景媃做出了那样令人发指的事情之外,还有一点便是,曾经的景媃在她心目中太过美好,美好的没有一丝瑕疵,是她心中任谁都无法相提并论的柔软,是她活下来的信念,如今真相揭开,她二十年的执念和眷恋,俨然成了天大的笑话,这样的打击,她除了愤怒,不晓得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

容郅见她沉默不语,也知道他的话她听进去了,想了想,又道:“我并不希望你杀了她,她可以死,不管是死在谁的手里,或是死于病痛和意外都没关系,可不能死在你的手里,且不说是否有违天道,最重要的,我不希望你的手里沾着你亲生母亲的血,说得不好听了,你的手,不该被她的血玷污!”

景媃做的事情,连他作为一个也曾杀人无数杀伐果决的男人,都不免感到唏嘘,哪怕景媃是她的母亲,容郅都不齿于景媃的所作所为,说心肠蛇蝎都是抬举,他只是不希望景媃的血,脏了她前行的路,成为她一世的罪孽和一辈子的污点。

她可以恨,可以不认,但是,绝对不能亲手杀了景媃,那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楼月卿闻言,眸色微动,随即抬眸看着容郅,咧嘴浅笑着:“你说的对,死在我手里……她不配!”

只是,不杀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有些债,欠下了,终是要还的!

死亡,是对一个罪孽深重之人,最大的宽容,人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不管活着的时候是痛苦还是快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便是解脱了,而她,不配得到解脱!

容郅听见她这句话,便知道她已经想通了,遂不再多言。

吃完东西,楼月卿见萧倾凰没醒,便直接去了青璃轩。

她的到来,令景恒很意外。

楼月卿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直接上了楼梯。

容郅并没有和她一起过来,扶着她的,是这几日一直在伺候她的小丫头。

见她一言不发就往楼上去,景恒立刻跟上。

景媃的房中,景媃坐在床榻上,靠着软枕,花无心坐在一旁,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两人纷纷看过去,看到楼月卿,让俩人一脸惊讶。

景媃本来还靠着软枕没什么精神,看到楼月卿,腾地坐起来,目光热切复杂的看着楼月卿,唇畔哆嗦。

“无忧……”

花无心则是站起来,看着走来的楼月卿下意识的蹙眉。

楼月卿站在床榻边一丈处,静静地看着景媃,面无表情,眼底寡淡到冷漠。

仿佛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昨日的杀气腾腾,没有前天的厌恶愤怒,有的,只有不见底的冷漠。

这样的漠然,与她本就苍白的脸色结合在一起,显得格外的慑人。

看了景媃一眼,才淡声道:“你们都出去!”

这话,是对景恒说的,也是对花无心说的。

然而,经过昨日,他们都不放心她和景媃单独待着,就在刚才她走近时,花无心都做出一副警惕的架势,生怕她对景媃不利。

所以,她的话好像没说一样,两人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楼月卿见他们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蹙眉,也不再多言,转身就要离开。

景媃见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面色一急,景恒则是在楼月卿走过他旁边的时候,拉住她的手臂,蹙眉开口:“无忧……”

楼月卿微微回头,目光停顿在自己被禁锢着的手臂上,有些不耐烦:“放手!”

景恒紧抿着唇,有些祈求的目光看着她。

楼月卿见他如此,不悦的蹙了蹙眉,淡声道:“既然怕我对她不利,以后就不要去找我过来,我没有那么多精力浪费在她身上!”

景恒闻言,面色一僵,想要解释,可是,却也无从解释。

他确实是怕楼月卿会对景媃不利,昨日她愤怒发狂的样子,令他记忆犹新。

楼月卿冷笑,挣开了景恒的桎梏,提步就要走向门口。

景媃无力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颤抖,近乎祈求:“别走……”

楼月卿抬出去的脚步收回,转头,淡淡的看着她。

景媃见她停下,面色一喜,忙对花无心和景恒道:“无心,恒儿,你们……都出去!”“阿媃……”

见花无心一脸不放心,她苍白的唇角微扯,轻声道:“不要担心,她不会对我如何的!”

花无心仍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看着楼月卿没有一丝杀意,她只好点了点头,和景恒一同走了出去。

楼月卿微微侧头看着身旁扶着她的小丫头,淡淡的说:“你也退下吧!”

“是!”

门被从外面拉上,屋内顿时只剩下母女二人。

楼月卿仿佛没有察觉到景媃那热切激动的眼神,自顾上前,把方才花无心坐着的凳子微微拉过来一些,才坐下。

之后,才抬眸看着她,眼神依旧是那样的淡漠。

“你想见我,想和我说什么?”

楼月卿直截了当的询问,让景媃有些措手不及,挣扎着许久,才垂眸低声道:“我……对不起你,还有你妹妹!”

楼月卿闻言,却是笑了,笑的意味不明。

她虽为笑出声,可是那一样的喘息声让景媃不由疑惑的看着她,不解:“你笑什么?”

楼月卿没有回答她,反而面无表情的问:“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句废话?”

景媃面色一僵,不知如何作答。

楼月卿看着她,忽然很认真的开口:“昨天晚上凰儿割腕自杀的事儿,你知道么?”

听到她这话,景媃面色猛然大变:“你……你说什么?”

声音颤抖,惊慌,不可置信,显然是不知道。

楼月卿看着她一脸震惊和担忧,并不在意,忽然开口不疾不徐的述说道:“你或许并不清楚,不清楚你当年的所作所为,让我和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我年幼遭逢大祸九死一生,流落在外整整十四年,染上一身寒毒,落下一身病痛,也许终其一生,我可能都要承受着寒毒和病痛的折磨,可这样的我,和凰儿比起来是幸运的,起码我没有和她一样生来就活在黑暗和恐惧中,被虐待,被禁锢,也不需要沦为一颗棋子去活成别人的样子,每天都做着同样的噩梦,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晓得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活命,只能带着面具去面对身边虽有的人,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作践自己,受尽凌辱,把自己变得肮脏不堪,只为了活成她以为的汤卉想看到的样子!”

她说着这些的时候,景媃的脸色,寸寸发白,瞳孔紧缩,整个人都在颤抖,是震惊,也是心疼唏嘘,还有愧疚自责。

她其实很多都不知道,花无心只告诉她,当年萧倾凰被送走时,意外落入汤卉之手,汤卉为了报复,筹划了一场阴谋,在楼月卿六岁时,使计将两个孩子调换,楼月卿不知所踪流落民间,巧合之下被楚国宁国公府楼家收养,身体不好,而萧倾凰,顶替楼月卿成为长乐公主,一直被汤卉操控着……

知道这些,她就已经愧恨自责不已,却没想到,花无心只是避重就轻的告诉她这些,事实上她们经历的承受的,比她所知道的,要严重百倍。

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把她的两个女儿摧毁至此……

景媃的心,犹如被千刀万剐一样,痛的窒息,她张嘴,却哆嗦的说不出半个字。

楼月卿看着她这幅样子,不起波澜,淡声道:“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一句对不起,于我们而言微不足道,就算是你以死谢罪,也无法救赎我和凰儿残缺不堪的人生,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副愧疚自责的样子给我看,因为你的这副假惺惺的样子,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听到楼月卿这番诛心的话,景媃的心犹如被搅碎了一般,痛不欲生,心痛的说不出话来,呼吸都困难。

楼月卿又道:“我曾经以为,汤卉一定是这个世上最恶毒的女人,这些年,我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汤卉再如何心狠,都不及你蛇蝎心肠,起码她人性尚存,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哪怕恨透了你怨极了父皇,也没有对我和凰儿赶尽杀绝,可你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连畜生都不如!”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很轻缓,可这些话,却让景媃羞愧痛苦的说不出半个字。

见景媃满脸泪痕,紧咬着苍白的唇,整个人颤抖不已,却说不出半个字,愧疚的话说不出口,反驳的话无从说起,唯有沉默。

楼月卿又淡淡的道:“你还记得你的师妹么?也就是我的师父端木斓曦,自从你死了以后,她就一直活在痛苦自责之中,她每天都在悔恨,后悔自己当年没能及时赶回来救你,恨自己当年没有劝你不要嫁给父皇,我真的不明白,究竟是她识人不清,还是你太会伪装,她到死都不明白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到死都在对你感到愧疚,因为自觉愧对于你,她这么多年一直护着我,视我为己出,她把你视作最重要的人,可你呢?你把她当傻子一样欺骗着,景媃,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虚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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