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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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则来,不合则散。这话听起来无情,但实则最最有情,贯通到任何事体上都是“绝对”。比如生意,比如工作,再比如……感情上升婚姻。

西山今年新出的明前茶,周轸把闻香杯凑到鼻息前细细地闻,侧身站在二楼的槛窗边。房里的氛围一时间被周叔元带歪了,老头前一秒还在安抚臣子心呢,下一秒滑铁卢到他都快七十了,人家的孙子都快大学毕业了,我呢,我天天操心地跟个孙子似的,而养的两个儿子他们都是我的爹!

这人啊,就是很玄的一种生物。

他们有时面对自己都未必肯诚实。比如,见不得人家好,但有人比你惨,你莫名会很受用,甚至会同情他。几个管理层中有儿女双全的,有早早抱孙子的,听老周愿意哭诉家务事了,哭诉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了,极为的共情,共情原来老周也有“不圆满”的地方,甚至比比皆是。

呵。周轸不愿意看老头的戏,薄情人的眼泪好像弥足珍贵似的。

他俯首看楼下,来往的客流里,他几乎一眼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手里的闻香杯甚至都没搁下,就下了楼,走到她们身后,听到的是有人极为严肃的客诉,批评他们的青团,人云亦云,没主张,没情怀,掉架子!

周轸笑纳过来,再拿话搪塞她,“回头我会转告我们的大师傅。”

倪嘉勉气成个河豚。

因为她说他家的坏话了,还被听到了。

周轸平生最乐道的戏码,一出他家老爷子楼上刚演的,扮猪吃老虎;

还有一出,感谢今天友情出演的倪嘉勉,这戏的名字就叫:跌下神坛。

原本没什么,她是顾客,有权利批评她的消费品。然而有人在乎呢,在乎她的话由人听到了,在那小心翼翼地捡她的人设碎片呢。

她着一件藏青色几何花纹的毛衣背心,打底的白t是短袖的。很有趣,仿佛把春夏杂糅在身上。

鸭舌帽下的长发,很冷峭的酷。

手里一杯见底的奶茶,周轸甚至能想到她大学时的样子。

很好,今天的倪嘉勉很鲜活,像一簇鬼火,它遇氧气就生动起来了,在人间。

嘉勉不打算理会他,他说是她自己来的,他没请。

她也没要来,随即拉司徒就要走。

司徒买的火腿还没包好呢,她是出来问嘉勉中午吃饭能不能加一个人,她男朋友公司停电了,今天的加班取消了,临时想过来找她们。

再者,明眼人都看到了,眼前这男人认识嘉勉,而嘉勉也有意躲对方。

司徒分不清是敌是友,只觉得对面这个男人过分好看,不是善茬的样子,或者,再不中听点,也不是嘉勉的良人。

岂料这男人径直叫出了司徒的名字,他喊她,“司徒小姐?”

司徒呀了一跳,看对方也看嘉勉。还是那句话,这个男人太好看,好看的人盯着你,你很难没羞耻心。

周轸笑出声,他是听嘉勉喊了一声,有点印象,这个复姓,“我有听过你,嘉勉小时候常在我跟前念叨你。”

“我没有。”当事人矢口否认,否认他的言词含糊。她也许在他们面前提过司徒,但绝不是他描白的那样。

“就有。不然我怎么记得人家司徒小姐。”

边上的司徒就很尴尬。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在闹别扭,肉眼可见的那种,甚至是暧昧的,新鲜的,一人想逃一人捕捉的那种戏码。

过来人都懂。

苦了旁观者。因为司徒能从对面男人目光里读出些什么,比如友好,再比如隐隐的决心。

周轸走过来问候她们,来店里买什么的?

司徒如实以告,也听清了周轸的自我介绍。哦,他是諴孚坊的老板。

周轸笑,与司徒很和煦的寒暄,“可以这么说,但我来这里也是同你们一样的买东西,要划账的。”他委屈的口吻,随即就地做起了东道,他要请司徒吃点心,让她进去随便挑。

司徒摆摆手,再看看嘉勉,心想,人家投诚般的示好,你表个态呀。

周轸无妨,反而打趣司徒,“我请你,司徒小姐看她干嘛?”说罢,当真喊店员过来,请司徒小姐进去挑点心。

司徒看出来了,请她吃点心是诚意但也是托词,想和嘉勉单独聊几句才是目的。

风细细地吹着,把二人身上的烟草味与香水味吹糅在一块。

周轸问嘉勉,怎么想起来桐城的?

“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难怪一身素调。妆也淡。他倒是忘了,她父亲具体哪一天去的了。

周轸一时的心神荡漾悉数回归平静,因为她的一句话。

“我真记得你朋友的。”

“你记得呗。”她低着头,不看他。

“我记得这个姓,也记得嘉勭说过,她妈妈因为打牌兴头上才不管你的,差点把你弄丢了。”

嘉勉这才抬头看他,是生气,反正动容了。他还要说什么的,嘉勉看到司徒从里面出来了,本能按下的念头,手很匆忙地打了下他的手臂,周轸手里一直捏着一只闻香杯呢,不设防地由她一打,松脱掉了。

乖乖,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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