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刘乾掉几滴眼泪后,眼珠子瞟他脸上,“咱家记得,陛下让你带兵去辽北,你怎么跑去关中了?”
“陛下在辽北遭了一次埋伏,怀疑是齐王在背后捣鬼,所以遣奴才入关中捉拿齐王,齐王被捕后,在陛下跟前将所有罪责都推给了皇后娘娘,”陆韶从善如流道,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刘乾甩了甩拂尘,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好小子,连咱家都瞒着。”
陆韶登时提起下摆跪倒,“奴才万不敢瞒掌印,实在是皇命难违……”
刘乾捏帕子抹两下脸,虚抬手让他起来,掐着嗓子道,“得亏咱家没参与齐王的事,否则咱家也得死。”
他向来看清形势,虽说他在皇后跟前当差,但他也是御前太监,皇后自然没有皇帝大,那些个小打小闹的他帮衬着能讨皇后欢心,大事上还得看皇帝。
陆韶笑笑,恭维道,“陛下向来倚重掌印。”
刘乾翘着指头捂在嘴上笑,“嘴儿甜,可别转头学着徐忠义把咱家一刀捅了。”
陆韶连忙道,“掌印是奴才的恩人,奴才自不会忘恩负义。”
刘乾长长嗯一声,揣着拂尘不动。
陆韶心下有计较,笑着道,“奴才这次从辽东回来,特意给掌印带了一套琉璃盏,听说是高句丽王族才能享用的珍品,奴才记得掌印最爱品茶,有了这套琉璃盏,掌印喝茶也更有滋味儿。”
刘乾探头先朝宫门前看,确定那边听不见才故作姿态的笑出来,张手朝他后脑勺拍拍,“可惜你有干爹了,不然咱家都动了收儿子的心。”
陆韶恭敬道,“掌印若不嫌弃,奴才也将掌印当成长辈孝敬。”
刘乾哈哈笑,理好袖口拉他朝后方退了几步,连叹几声道,“皇后娘娘这一倒,咱家也不好过,真要是小皇子入了东宫,九殿下肯定也饶不了咱家,不过所幸雪主子怀了龙种,若能诞下皇子,这背后有杜家撑腰,倒是能柳暗花明。”
陆韶垂着头,心下一沉,杜雪荷就侍寝过一次,竟这么巧就怀上了。
那头皇帝匆匆出了宫门,刘乾急忙迎上前,引着他出了坤宁宫。
陆韶慢慢走到宫门前,太监宫女端着水跑进跑出,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恐。
他扯了扯唇,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宫里传出皇后的死讯,举朝悲痛,英国公更是向皇帝递了辞呈,意欲为皇后守孝。
皇帝再三劝慰才让他振作。
——
伤心事过去,便是论功封赏,斩杀齐王,追击高句丽等战事中,陆韶功不可没,朝里朝外都听过他的神勇,但太监总归不能站在朝堂上为官,皇帝权衡再三,决定升他为总督,总领京军九营。
京军九营一共包含了腾骧四卫营、四勇营加禁军,几乎整个京都兵力都被陆韶掌在手里。
只除了西厂。
原先刘乾是有心思将西厂交给他,但打他回京后,刘乾就没再提过,平日里还同他笑眯眯,只再不会说正事。
陆韶也装没事人,他现今不能算是御马监的奴才,陛下给他升职后,府邸也翻了一倍,虽说在二十四衙门里没个职务,但他实实在在算是臣了,和那些奴才已经划清了界限。
他现今的身价水涨船高,自然多的是底下人巴结,除了太监们,还有那些官儿,往深了说,宫里的娘娘也记挂着他。
除此外,便是宫里的雪贵人怀孕,也为后宫增添了一点喜气。
这般休整了小半月,那位被流放的韩小姐被秘密接回京,暂时住在陆韶府中。
陆韶递信到公主府,却不得姬姮面见,姬姮只遣了京墨来见他。
恰时他在府里腾栽花束,京墨进院子就见他捧着一束蔷薇放在廊下的石盆中,他的神情很阴冷,那束蔷薇花被他用手轻轻捏着花瓣,微微一拔,就散落到地上。
“陆总督,九殿下让奴婢来接韩小姐,”京墨小心翼翼道。
陆韶斜过她,嘴边落一丝微笑,“咱家很多天没见九殿下了,她问起过咱家吗?”
京墨纠结着脸,犹疑不敢说。
陆韶敛住笑,提了木舀往土里浇水,慢慢道,“咱家想她了。”
京墨捏紧手指,咬唇半晌道,“陆总督,您放过殿下吧。”
陆韶将木舀扔进水桶中,取出来帕子揩干净手,抚到蔷薇花上,被那花杆上刺扎出来血他也没眨眼,就手折断花枝执在手里,轻声问,“她是不是不想见咱家了?”
京墨嗫嚅着,“殿下说,往后联系不用见面,您有事递个话就成。”
多狠心的人,前头还在他怀里跟他亲昵,不过是没如了她的意,一转头就能将他抛弃,他有什么错呢,不过是被她逼到了今日,他贱的连他自己都看不起,却还是想匍匐在她脚边当条狗,可她终究不愿意要他。
“韩小姐回京途中病倒了,她身体太弱,不宜来回走,咱家看还是等她养好伤,九殿下再接过去吧。”
那枝蔷薇花上沾满了陆韶的血,他重新抽出来一条新帕子将花枝包裹住,血立刻沁透帕面,衬着那娇艳欲滴的蔷薇异常好看,他把花递给京墨,温笑道,“替咱家带这枝花给殿下,算做咱家的问安。”
京墨扣着手不愿接。
陆韶嗤笑,“京墨姑娘向前跟咱家说过,会帮着咱家看好殿下,看来这话不作数了。”
京墨心头猛跳,生怕他对她弟弟下手,忙接过花道,“奴婢答应总督的事,自然记着的。”
陆韶卷好袖子,与她道,“咱家手头事多,就不留京墨姑娘了。”
京墨巴不得赶紧走,忙转身小步走。
“前几日雪贵人让咱家去她宫里听戏,咱家一直不得空,赶巧儿今日闲,咱家今晚巡查顺便过去瞅瞅,也算是解解戏瘾,”陆韶轻飘飘说,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她听,说完他就进屋里去了。
京墨听得眉头直跳,慌忙离开奔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姬姮手里攥着陆韶的信在发呆,未几手夹着信放烛火上点燃,这些天她想了很久,陆韶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没有信心能拴住他,最好的法子就是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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