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 / 2)
陆韶瞧出了他的心思, 蹲身下来,故作慈祥拍拍女娃的头,“不仅能骑大马, 还能当大官儿。”
安雪麟顿生遗憾,转头望向姬姮, 她站在人群里也这般灼眼,纤腰素裹, 眉眼凉薄,和他的目光对上便落一丝笑,勾魂摄魄, 偏偏能瞧得出她冷情。
可能她对那位老爷也没多少感情。
这念头跳出, 安雪麟拿着缰绳的手立时沁出汗, 夺□□非君子所为, 更遑论这老爷也一表人才, 她都为老爷添下孩子,他不该见色起意。
陆韶抬眼就见他们两人视线交织,只在片刻间, 胸中积聚妒意, 张手拢住姬姮,带她退出人群,“太挤了些, 殿下不要跟他们站一块,没得染了浊气。”
韩凝月和王欢急忙跟着出了人群。
姬姮一手搭在他臂膀上, 侧眸看安雪麟骑着马走远,她低笑,“你都放肆到这种地步,还怕一个刚入朝的状元郎?”
陆韶托她往前走, 摇头道,“臣不是怕他,臣是怕殿下动心,殿下的心自来摇摆不定,臣栓得住一时,栓不住一世,臣只能期盼着您能看在臣还没年老色衰的份儿上,心里只有臣。”
纵使是厌恶,也只厌恶他一人,她不需要对其他人有情绪,她的情绪是好是坏,都有他来接纳,他渴慕着她的一切。
姬姮挠着他的手心,弯唇浅笑,“本宫不是都应了你的话?你对皇弟忠心,本宫的人就是你的,还有什么不满足?”
陆韶凝视她的侧脸,他满足不了,越拥有就越想占据,她的人、她的心、哪怕是她不经意的侧目,他都不愿让给别人。
贪婪是他的本性,姬姮就是他最大的妄想。
——
一行人入宫,皇帝在宣德殿接见了韩凝月。
宣德殿内,皇帝坐在上首,姬焕靠在皇帝怀里,眼珠子滴溜溜朝韩凝月手边的小女娃瞅,他在宫里最小,也没见过几个小孩子,头次看到比自己小的,新奇的不得了。
皇帝觉察出他不安分,拍他屁股,“给朕老实点儿。”
姬焕瘪瘪嘴,没敢嚷嚷。
皇帝望着那一大一小,大的姑娘战战兢兢,看着畏首畏尾,小的那个瞪着圆眼睛朝他看,她太小了还不懂的尊卑之分。
皇帝看的有趣,问那个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韩文萱,”她仰着头道,她是先生最看好的学生,葫芦巷里那几十个女学生中,数她最机灵,先生常说,她长大了会有大作为,所以让她跟她姓韩,以后韩家要靠她撑起来。
韩家的老一辈全死完了,只剩韩凝月,韩凝月有心气,所以她敢独自在葫芦巷教孩子,她父亲曾说她虽然软弱,但是有她在,韩家能死灰复燃。
她还不会敬语,说话没大没小,韩凝月生怕她惹皇帝生气,忙按着她的肩膀跪在地上,颤声道,“她不是有意不敬陛下,请陛下莫跟她一般见识。”
皇帝嗯着声,抬眸瞧过姬姮,她坐在下首,脸上没表情,一看就知道在发呆,他这个女儿自来不守规矩,人前人后一个样,只能她如意,断受不得委屈。
韩凝月和姬姮看起来差不多大,倒懂事的多,虽说这姑娘有些胆小,但经历过韩家的惨案后,胆小也正常。
他有意调侃道,“朕这么可怕?你怎么见着朕吓成这副德性?”
姬姮只当他要刁难韩凝月,正要出口护她。
陆韶向她递眼色,示意别做声,她剜了他一眼,继续做木头。
韩凝月诚惶诚恐道,“陛下龙颜,民女见之臣服,汗流浃背。”
皇帝被她奉承的舒坦,戏谑的问韩文萱,“你不怕朕?”
韩文萱有样学样道,“陛下龙颜,民女见之臣服,不敢流汗。”
皇帝被她逗的仰声大笑,直数落姬焕,“你看看,这小姑娘多机灵,你跟个呆子似的。”
姬焕望一眼韩文萱,想哭又没好意思哭。
皇帝放他下地,他乖乖被陆韶搀着站到姬姮身边,姬姮拿出来绣帕抹了抹他的眼角,悄声说,“就会哭。”
姬焕这下脸红透了,气呼呼的拨开她手,别着小身子跟她甩脸色。
姬姮揣着袖子靠回椅背,也不哄他。
陆韶遮嘴笑,都这样大了,还跟孩子闹别扭,都不知道让让姬焕,没点当姐姐的自觉。
那头皇帝抬手让地上跪着的两人平身,他沉声对韩凝月说,“你父亲死的冤,朕对不起他,好歹你还活着,你教了一个小神童,可见你是个有本事的,这朝局你看的透吗?”
朝局太大了,问她一个姑娘家,其实他没抱太大希望。
韩凝月抬手做拜,“父亲说,祸根在向徳书院。”
她也不敢托大,她在闺阁中长成,许多事并没有接触过,父亲和她说的她记在心底,能做的是传达给皇帝。
他总不会任那帮人逍遥。
皇帝按着太阳穴,他知道向徳书院,这么个破书院也不知何时有了威望,朝里臣子多半受它启蒙,私塾倒比朝廷置办的书院还有名头。
“书生意气,他们最会抬高自己,向徳书院不见得有多了不起,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现今朝堂上下被向徳党渗透,便是地方行省也遍布向徳党,朕愁的是怎么将他们悉数轰出朝堂。”
死一个李明启是能让这些人夹紧尾巴,可是他们无才无德,还尸位素餐,皇帝想做什么,这些人都会上奏反驳,皇帝这些年艰辛维持着局势,提了刘乾再提陆韶,是能制衡他们,但陆韶是武将出身,在朝政上给不了他多少建议。
皇帝想要的朝堂,群臣各抒己见,就天下时局畅所欲言,能真正忧国忧民,做实在的事。
韩凝月小小的瞥过姬姮,她神色淡漠,似乎从方才就没听进皇帝的话,韩凝月自己心里有些忐忑,寻思皇帝也不定真指着她会提出什么好建议。
发发牢骚罢了。
皇帝叹气,他近来力不从心,上朝也频频走神,下面递来的奏折堆在御书房中,都快堆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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