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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国子监的初衷, 就是想走赤忠馆啊, 因为赤忠馆肄业后做官的机会多, 升迁快。

不像乡试科考, 先要轮九天的燥热考房经历, 幸运考上了举人, 还要参加次年二月份的会试, 会试初选贡士,贡士还要进一步考皇上控制科举的最后一关——殿试。

只有这一关通过后,才能成为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固然好, 然后官场离他们依旧很遥远。

常科登第后,进士们还要经吏部考试,这一关称为选试, 唯有合格者, 方能授予官职。

别小看吏部的考试,这可关乎着进士们前途的第一大步, 选试发挥好的, 自然有好的官位等着他们。

至于吏部考试落选, 呵呵, 那就要被打入“冷宫”了。

朝廷一般会将这些人分配到贫瘠地带当小官或是去边疆使者底下充任幕僚, 若想回京城, 那这辈子就有的熬了。

选试是卡进士们进官场最后的一关,这一关其实并不简单,谢行俭记得上辈子好些古代名人都停滞在这一步, 遥想那些博闻强识的前辈都“死”在这上面, 谢行俭越发的觉得选试就是魔鬼。

先不说选试到底是不是魔鬼,就单说乡试九天煎熬一路考到京城,中间有多少艰辛,要流多少泪咽多少苦。

不过,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小儿科,他既然打算科举兴家,就没想过轻轻松松就考上,只不过他考科举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当高官,庇佑家人,兴门楣。

如今摆在眼前的国子监赤忠馆是做官捷径,那他当然首择赤忠馆。

因为从乡试一路考下去,考到进士,这也仅仅是踏入官场的第一步罢了。

考入一甲的称为进士及第,也就是众所周知的状元、榜眼、探花,一甲前三是可以直接进翰林院的,状元郎最为优秀,朝廷会授予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职,剩下的两位则授予正七品的编修。

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字之隔,两者却相差万里。

不过二甲和三甲还有一次机会入选翰林,在传胪大典授予进士之后,还要进行一次考试,叫朝考。

这次朝考主要为了选拔庶吉士,庶吉士要跟一甲三人一同入常馆进一步深造,这一步叫选馆。

到这一步,他们这些书生才算正式的踏入官场。

读书人之间盛传一句话,叫‘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但在翰林院当差并不一定就能保证以后能登阁拜相、平步青云。

如果没有恩科,一般庶吉士都要在翰林院待满三年,虽说身上有官职,但俸禄并不高。

在此期间,朝廷不会分配重要的事务给他们,他们这些人几乎每天都要跟着老翰林学习,三年后,决定他们官途最重要的一次考核——散馆来了。

成绩优异者,可以继续留任翰林院,授予编修或者检讨,正式成为翰林,此举称为‘留馆’。

谢行俭觉得,如果他以后能如愿成为翰林,到那时候他才会有野心准备在翰林院好好作为一番,不过,成为了正式翰林并不代表以后就有机会成为权臣,瞧那些白胡子花花的老翰林就知道了。

而剩下没有留馆的人,则被分派六部或者地方。

不留馆并不代表以后官途不顺畅,说不定你只是不适合翰林院这种官,出去了反而能力大展。

这不是谢行俭瞎胡诌的,他身边就有这种例子啊,比如徐大人。

徐大人当初不知为何没有留馆,反而被皇上派往了六部中的刑部,徐大人在刑部呆了一段时间后,随后转战都察院,一跃坐上了如今一把手的位子。

可以说是很励志的榜样了。

所以谢行俭在了解到徐大人的升官过程后,他仔细的琢磨了自己未来的轨迹。

他当然知道留馆翰林的好处,表现好的能成为六部侍郎或是尚书,然而小小编修升至六部侍郎或尚书,至少要二三十年的功夫,毕竟朝廷不会任由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去统领一部,即便皇帝同意也没用,群臣反对啊。

朝堂上不知有多少官员熬了半辈子就等着老侍郎和老尚书致仕,到时候他们的官位好往上提一提,所以,这时候像谢行俭这样的年轻人空降过去,根本说不通。

而且,谢行俭觉得他二十来岁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撑起六部事宜。

谢行俭想如何才能不蹉跎半辈子就能登上高位,想来想去唯有走赤忠馆这条路。

斟酌了一下,谢行俭回答钟木鸿,“我打算从赤忠馆肄业。”

钟木鸿不解,“你刚不是说朝廷留给赤忠馆学生的官位都是些小鱼烂虾,怎么你还……”

谢行俭一脸兴趣状的望着钟木鸿,“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小心被别人带进沟里而不自知。”

钟木鸿顿时惊愕,结结巴巴道,“难不成,你,你,刚才你说的那一番话是在糊弄我??”

谢行俭高深一笑,“谁知道呢?毕竟以后的乡试如何,岂是我一张嘴能说得准?搞不定就出了变故呢,到时候咱们国子监赤忠馆的学生比之那些新科进士更为受皇帝待见也是有可能的,你说对与不对?”

“不可能!”钟木鸿被谢行俭戏弄过几次后,倒也学聪明了,“进士科进翰林院是跑不掉的,赤忠馆再如何厉害,皇上也不会允许他们占了翰林院的位置。”

谢行俭哈哈大笑,“木鸿兄说的没错,只不过我没想过进翰林院当差。”

“你竟然不想去翰林院??那可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之地啊!”钟木鸿忍不住忿忿,拿手贴谢行俭额头,嘀咕道,“莫不是那孙思霖将你脑子打坏了?”

一说孙思霖,钟木鸿气的咬牙切齿,“你是不知道,自你离开食馆后,孙思霖和他的那帮狗腿子说了好一通你的坏话,哼,没有一句能入耳,那些人简直妄为读书人,竟然什么脏言乱语都能说之于口。”

谢行俭不屑的哼了一声,“孙思霖得亏有一个好爷爷,不然国子监岂容他这样放肆。”

“行俭兄,若不是我提状元,孙思霖就不会嘲笑咱们,你也就不会被打,都怪我……”钟木鸿神色恹恹。

谢行俭锤了钟木鸿一肩膀,笑道,“什么怪不怪你的,说话咋这么娘娘叽叽,以后可不许在这般与我见外了,我生气是因为上午助教的事,心烦的很,刚好孙思霖撞上来了,我一气之下就……”

钟木鸿深深一叹,心情有些复杂,“咱们与孙思霖不过是同窗之间闹的小摩擦,至于助教先生,诶,着实麻烦。”

谢行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边这位单纯的少年,心道助教先生懒散一事其实好解决,最棘手的应该当属孙思霖。

“不急,”谢行俭目视着朱雀街上熙熙攘攘的老百姓,陡然精神起来,讥讽笑道,“助教先生不将称颂馆放在心上,自然有人会这件事捅到祭酒大人那里去,等着看吧,最多年前就有好戏看了。”

距离过大年还有一个多月,这时候各地国子监选拔一事应该早已结束,若谢行俭没估计错时间,这批通过考核的学生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谢行俭目光偏向南边,暗忖不知魏氏兄弟考的如何,两人是否已在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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