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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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额头烫得厉害,已然因为身上伤口未愈而发起了烧。

他脑中渐渐蒙了一层混沌,却又清醒得很。

他将一切情绪掩回了双目深处。

那双眼睛里,有一只野兽,被强行用理智关进狭窄的囚笼里,被铁笼磨得浑身鲜血。

他从小只忍过疼,没受过辱。

他知道败者为寇,任人宰割,最为理所应当。他也知需留青山,卧薪尝胆,只要存一口气,总会有血债血偿的一天。

他知道,没什么疼是忍一忍过不去的,却从来不知,想杀死一只虎,不必真的用刀。

只需让它受些伤,关起来,再在他患处洒上一把散不去、躲不掉的蝇虫。

它便自然会死,一点点地死。无论它有多强大,都无法反抗。

江随舟愣愣看着他们,就见顾长筠上前请他坐下,开口便问:主上,今日朝堂之上,庞绍可有何动作?

江随舟被顾长筠一句话问懵了。

他想过多种可能,却没想到,这狐狸精不是狐狸精,那露水姻缘也不是露水姻缘,这两个人,竟是原主以妻妾为名,养在府中的幕僚。

一时间,许多事都明朗了许多。

原来,原主所谓断袖,是装出来的。不必想也知道,装给后主和庞绍看,便可以掩人耳目、降低他们对自己的顾虑;而所谓因他残暴阴狠而死的妾室,想必都是被旁人塞来试探他的眼线,故而惨死在他手中。

江随舟一时竟有些佩服原主。

忍辱负重、心思缜密,想来若是坐上皇位的是他,景朝也不会灭亡得这么快。

他一边缓缓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一边消化着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

片刻,他斟酌着词句,简短开口道:他借皇上之口,向本王要回了修葺宗祠之权。

说完,他拿起了桌上顾长筠才给他倒的那杯茶,喝了一口。

方才他在书房里翻资料翻得投入,喝水都忘了,这会儿往这一坐,才觉得口干舌燥。

江随舟喝了两口茶,却听房中一片安静,那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他放下茶杯,朝他们看过去。

就见坐在一侧的徐渡不急不缓地开口问道:此次宗庙修葺,虽关乎不大,却是礼部几位大人极力争取来的如今,已是被庞绍夺走了?

他面容平和,神色也淡然,单简单几句话,就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江随舟不由得放松了些:陛下开口索要,别无他法。

旁边,顾长筠开口道:他既借了陛下之口,王爷的确难以拒绝。只是可惜,银子又要落到庞绍手里了。

徐渡道:此后还有机会,静候便可。但是礼部的诸位大人,王爷可安抚好了?

顾长筠点头:确实。那几位大人此番替王爷争抢,从中做了不少的事。若是惹恼了他们,王爷这些时日同他们的来往,都会成为他们手中王爷的把柄。

说完,两人纷纷侧目过来,看向江随舟。

他们话说得直白,且头头是道,一看便知,平日里原主所获得的消息,都会同这二人共享,这两个人对他来说,是极其值得信任的。

不过前提是他们没发现,靖王已经被另外一个人掉包了。

因此,江随舟颇为谨慎,将他们所说的话,连同那几位大臣的名字谨慎记下后,便点头言简意赅道:本王知晓,今日也知会过齐大人。

二人纷纷点头。

接着,江随舟便简略地将朝堂上其余几条奏报告诉了他们。也幸而后主是个大昏君,上一次早朝也没谈什么有用的事,因此江随舟也没大费心神。

这二人便自然地同他讨论了起来。

他们所考虑的,都是在此朝局之下,庞绍会怎么做,他们又有什么机会能从中作梗、顺带获利。江随舟渐渐看明白了,这两个人想必就是原主的智囊,替他分析推断之后,再由他作出决断。

而原主因着势单力薄,因此与庞绍作对时,手段也不怎么光彩比如修宗庙那件事,原主的打算就是也从里头贪污,跟庞绍的区别,也就是钱落在谁的手里。

江随舟倒是理解他。毕竟朝廷到了这样的地步,一味保持正直干净,是根本没用的。

江随舟便认真听着他二人说话,将有用的信息记下来,留待日后浑水摸鱼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待他们议完了事,灯油已经烧了一小半了。

几人停了下来,江随舟说得有些口渴,复又拿起茶杯,喝了两口茶。

就在这时,顾长筠又开口了。

主上对霍无咎感观如何?他问道。

江随舟一愣。

什么感观如何,你难道还要跟他争宠不成?

他看向顾长筠,欲言又止,一时没说话。

就见顾长筠揉着自己的手腕,噗嗤笑出了声。

主上莫要多想,属下今日和徐渡探讨了一番,只觉霍无咎那边还有一些事,需要主上来做。

江随舟不解,偏了偏头,示意他继续说。

就见徐渡和顾长筠交换了个眼神。

顾长筠接着道:前两年,庞绍和皇上不是没给您塞过人。不过,那些人都被主上处理掉了,倒是一个没留。如今,府中只有我们二人,还都是主上自己寻来的因此,此番庞绍给皇上献计,要把霍无咎送给主上做妾,想必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江随舟皱眉:你是说

顾长筠点头。

皇上暂且不论,但庞绍对主上断袖的身份,仍是存疑的。他之前送进来的人,都是眼线,但这次霍无咎却不一样他既不是皇上和庞绍的人,又生得相貌出众,所以,庞绍想必会派人暗中探查,看看王爷是否还会宠幸霍无咎。

江随舟:。

啊,让我去宠幸霍无咎,来证明我是个断袖?你们怎么不直接砍了我的脑袋,交到霍无咎的手上?

他立马拒绝道:本王不宠幸霍无咎,难道就能证明本王是假的断袖了?此举不妥。

却听一直沉默的徐渡开口了。

他说道:但若是宠幸他几次,却能证明,王爷一定是断袖若非如此,想必要不了多久,庞绍一党还会送人进来。如果王爷仍旧来一个杀一个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露馅的。

顾长筠点头:我们二人商讨一番,觉得还是这般最为合适。王爷也不必担心,只需这段时间,多在霍无咎那里过夜就行。

言下之意,不管你到底对他做没做过什么,都不重要。

只要身体力行地让庞绍知道,他江随舟即便是厌恶至极的男子,只要长得不错,也会勉强睡一睡,就足够了。

徐渡接着道:今日就不错。长筠刚同霍无咎起了冲突,主上今日去他那儿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一时间,两双神色极为严肃的眼睛,纷纷看向了江随舟。

江随舟看着他们,陷入了沉默。

他做了很多手准备,就是为了能不陪原主的小妾睡觉。

但他没想到,原主的小妾们,会殷殷地看着他,让他去陪霍无咎睡觉。

第10章

房门被打开,复又合上。

江随舟走了。

顾长筠慢悠悠地走回徐渡旁侧坐下,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天色还早,下盘棋再回去?他吹着浮在水面上的浮叶,懒洋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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