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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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上司娄钺,是霍无咎父亲的旧友。北梁起兵时,灵帝与后主忌惮他,甚至没敢让他和梁军交手。由此可见,娄钺和霍无咎之父交情之深,想必这纪泓承冲着他横眉竖目,八成也是因为霍无咎。

故而,江随舟冷冷瞥他一眼,没有说话,便要绕开他走过去。

就见纪泓承跟了上来。

某素日听闻王爷品性端方,而今一看,确实如此。纪泓承道。

江随舟头也没回。

就听纪泓承接着说:毕竟,在后宅冲着残弱之人耍威风,才显君子本色,对吗?

他语气中隐含着怒气,一听就知是忍了许久。想来从上次大朝会起,这人就对他心存记恨,今天是专门在这儿蹲他说难听话的。

此人在行伍之中颇为勇猛,但有勇无谋,如今看来,确是如此。

幸而自己不是原主,不敢对霍无咎做什么。若是听到他这番话的人是原主,想来霍无咎在靖王府中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江随舟回过头,淡淡看他一眼。

就见纪泓承一双铜铃大眼瞪着他,似乎在等着江随舟回嘴,要和他狠狠吵一架。

江随舟淡淡一笑。

劳纪大人费心。他道。本王的后宅,自然由本王处置,要杀要剐还是要糟蹋,都与您无关您说对吗?

眼看着纪泓承气得面色通红,站在原地发不出声来,江随舟心情大好,转身走远了。

他心知纪泓承一片好心,是在担忧霍无咎,但他也不介意气他一通,给他涨涨教训,让他下次别干这种帮倒忙的事。

一路便到了广元殿。

到了时辰,鼓声起,太监的唱喝声接着响起。

门外一片庄严肃穆,殿中大臣们乌泱泱的,堂上却安安静静,半天都不见人。

后主没来。

江随舟不由得四下打量了一番,却见周遭的大臣们一派习以为常的模样,皆静静站着等候。

江随舟便也跟着等。

这一等,便竟等了小半个时辰,一直等到日头高悬,江随舟站得眼前有点花,后主才慢悠悠地来了。

诸位爱卿来得这么早啊?江舜恒往龙椅上一歪,一边打哈欠,一边懒洋洋地道。

江随舟瞟了一眼,便见他眼眶乌黑,面色发青,一副没什么精神头的模样,一看便是纵、欲过度。

朝臣们皆不敢言语。

就见江舜恒接着道:今日可有何要事吗,舅父?

竟是直接去问庞绍了。

就听前排的庞绍淡笑一声,便开口上奏起来。朝中大小事务,他竟已经做好了决断,每说一样,后主便只管点头,再让人按照庞绍的安排去办。

甚至一些要户部拨款的事宜,江舜恒连要花多少银子都不细问,只管让户部尚书拨钱。

江随舟听得直皱眉,一边将大致事宜记下来,一边感叹南景灭国灭得真不冤枉。

待到庞绍上奏完毕,便只有稀稀落落几个朝臣有本要奏,后主匆匆听完,便去问庞绍该怎么办。到头来,这些大臣所奏事宜,还是按着庞绍的想法处理了。

到了这会儿,后主似是才终于睡醒,在龙椅上坐直了些。

朕前两日听闻,五弟将霍将军搬到你的院子里去了?见没人再上奏,后主往龙椅上一歪,慢悠悠地问道。

又来了。

江随舟自朝臣之中出列,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实是此人在臣弟后宅中并不安分,动手伤到臣弟其余妾室。臣弟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他放在身边看管。他说。

后主撑着龙椅,往前倾身道:但朕还听说,从进了你院子起,那霍将军就没出过你的卧房?

江随舟抬眼,就见后主那双小眼闪闪放光,似乎写满了禁脔二字。

江随舟有些无语,还是配合着低下了头,有些尴尬地将拳抵在嘴前,清了清嗓子。

只当默认了后主这番猜测。

一时间,后主笑得高兴极了。

看来,朕这鸳鸯谱还点对了?他道。五弟对霍将军满意得很嘛!

江随舟忍着恶心,顺着他的话茬匆匆解释道:却也并非如此其人野性难驯,臣弟不过用些手段而已,还请皇兄莫要再提。

后主从他话里听出了滋味,高兴得哈哈大笑。

好,好,五弟房里的事,朕就不再提了。他说。

不过,再过半月,可就要到朕的生辰宴了。五弟,你府上没王妃,就让那位霍夫人一同来赴宴吧?

江随舟咬牙。

又来。

上次让霍无咎进宫回门,他替霍无咎挡了下来,没想到后主还不死心,似乎非要把霍无咎弄进宫一次才罢休。

江随舟忙想对策,沉吟片刻,一时间没有答复。

后主见他面露难色,只当他又是嫌丢人了,顿时更加来劲,笑眯眯道:五弟,朕虽说把人嫁给你了,你也不该这样金屋藏娇啊?届时人人都携家眷来,你孤身一人,像什么样子?

江随舟还未开口,就见后主笑嘻嘻问道:舅父,你说是也不是?

就听庞绍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听闻,靖王殿下其余两个妾室,一个青楼出身,一个乃一介平民,皆上不得台面,怎能带到陛下面前?

二人一唱一和,后主笑得愈发开心。

江随舟抿紧了嘴唇。

他自知这一遭,是躲不过去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臣弟遵旨。

便听后主笑着说:这才对嘛唉,五弟啊,也不知道男子究竟妙在何处,让你这般流连呐!

他不过感慨一句,并没想等来江随舟的答复。

但江随舟此时憋了点儿气,听他这样感叹,抬眼看向他,轻飘飘道:个中奥妙,皇兄一试便知。

听他这话,后主下意识地看向他,目光扫过一朝堂的男人。

都是些中年人和老头子,面上全是褶子。其中还有几个长得特别丑的,例如纪泓承那个大个子,又黑又高,在人群里颇为显眼,远远看去,丑得像个鬼。

江舜恒一时语塞,觉得胃里有点翻江倒海。

自从后主登基开始,他一年一度的生辰,就成了景朝一年之中最为要紧的宴会。不仅宴会要举办的奢靡热闹,宴前的各项仪式也要办出最大的排场,故而提前半个月,礼部便忙了起来。

江随舟下朝之后,便赶去了礼部,一直到夜色降临,都没有回来。

灯火摇曳,霍无咎面前的桌上摆上了一封邀请函。

是朝中一个名叫陈悌的官员送来的。霍无咎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想必年纪轻,官位也并不高。

这封邀请函,是陈悌以他夫人的名义,请霍无咎一月之后去他府上参加他夫人举办的赏花宴。

那信笺上的字迹是娟秀的簪花小楷,上头还浮着一层幽香,分明是女眷们用以应酬社交的。

不必想,霍无咎就知道,这人是为了讨好他人,特地将他弄去羞辱。

而这些人,向来擅长将这种丑恶的心思包装得富丽堂皇他们装作不知道霍无咎原本是什么身份、又是个什么人,而只将他当成靖王府上一位受宠的夫人,写了封推心置腹的信,像是真的想请他一同赏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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