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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道:那边王爷的药眼看便要熬上了,夫人不必担心。倒是王爷一早儿吩咐过,说回来之后要请李大夫给您看看。这夜也深了,夫人且回房去等会儿吧?这儿有奴才呢。
霍无咎沉默着看着江随舟一会儿。
按他平日里五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劲儿,自然是不会理会孟潜山的。但是,他这会儿却不得不听话了。
全因着面前这个人。
他把自己弄病,就是为了他肩上的那点小伤。
正屋里人多眼杂,要让旁人看见他身上受伤,必会起疑,所以他若不回去,便没有包扎的机会,待明日他醒了
必然要不高兴。
霍无咎那没人拗得过的倔劲儿,竟是在这点猜测之中,无声无息地消弭了。
片刻后,就在孟潜山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再劝时,他听见了霍无咎的声音。
走吧。他说。
语气中竟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妥协。
这日之后,魏楷恍然明白了自家将军对靖王究竟是什么心思。
他以往只偶有听闻,男人和男人之间会有那样的关系,但是也只当玩笑听了就过的。他这辈子都没想到,真有男人会喜欢上男人,还是自家将军,喜欢上那个靖王。
魏楷只觉大受震惊,但自围场回到临安之后,却又提不起反感靖王的想法了。
毕竟,一来那靖王对将军也是极好。那日将军受庞绍那般折辱,是这靖王设计及时将他救下,遮掩了他双腿已好这件事;之后,这靖王会突然生病,他们将军碰巧能跟着一起回临安医治,他也知道绝不会是巧合。
靖王虽是那狗皇帝的亲弟弟,但是他魏楷也知,当知恩图报。
二来
依他来看,分明那靖王对自家将军根本就没意思啊!是他那位在阳关迷倒万千闺中少女的将军剃头挑子一头热,俩眼看着人家时,恨不得将人家吃到肚子里去。
魏楷平心而论,自家将军挺不是人的。
人家靖王把他当朋友,他呢!他居然对人家,起那样那样的心思!
不过,魏楷心下虽说腹诽,但还是护短,心疼将军的。
他们将军打了二十来年光棍,莫说娶亲,连喜欢旁人这都是头一遭。但他眼看着将军自打回王府,盼星星盼月亮的,每日冷脸坐在房里不说话,但那位靖王殿下,却都没来看他一眼。
按说,也不该看。
毕竟都回王府了,他和李长宁自然不会放任将军伤着。但是,如今却不是他们将军要不要人照顾的事,而是他们将军见不见得上心上人的事。
但靖王却迟迟不来,唯独靖王手下那个太监来过一次,看将军没事,便要退出去了。
他们将军终于开口说了话。
你们王爷可还好?将军问道。
那太监忙回道:好着呢!李大夫医术高明,几服药下去,王爷便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是底子还有些虚,却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
霍无咎停了片刻。
那就好。他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魏楷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他家将军就差把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但是,那太监却似有事要忙,并没注意到他们将军的神色,笑着躬身行了礼,便退出去了。
门关上那一刻,阴影落在了将军脸上,魏楷的心也凉了。
他连忙凑上前去。
但不等他说话,他便见自家将军坐在那儿,沉默半晌后,皱起眉来,揉了揉眉心。
魏楷。他开口道。
魏楷连忙应声:将军?
便听他家将军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你帮我想想,我是哪里惹他生气了吗?
那语气中,竟是两分疑惑,三分小心,听得魏楷只觉自家将军让人夺了舍。
他再忍不住了。
将军。他说道。您要是实在想见他,不如主动去找他。
江随舟的确存了几分躲着霍无咎的心思。
那日他病中的想法,醒来之后是并没有忘的。他一早睁眼,身上的烧退去,可他盯着自己的床帐,脑袋里却全是霍无咎。
他竟然他对霍无咎动心了。
江随舟只觉是自己装断袖装久了,装出了错觉来。可是他想来想去,他仍旧对男人没感觉,但唯独霍无咎,一想起他,似是连心跳都要快上几拍。
造孽啊!
他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觉得心虚,让他有点慌。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无咎,更不敢直面自己想起他、看到他时那乱得厉害的心跳,便干脆装了一回鸵鸟,将门一关,几天都没见他。
逃避虽没用,但总归能拖延着,让他暂且能够不直面问题。
眼看着便入了五月。
而这几天,他不去,果然霍无咎也没来找他。
素日里一向如此。霍无咎性子冷淡,腿脚又不方便,便整日在房中待着,都是自己主动去找他。如今自己也躲着他了,两人便真见不上面了。
江随舟庆幸之中,感觉有点酸酸的。
毕竟,单恋的感觉,怎么都让人不大舒服。
故而这几天,江随舟也恹恹的,不必去衙门,便关在房中睡觉。五月初五端午节算得上个大日子,不过他病着,府中便冷清,城中渐浓的节日气息,也飘不到靖王府里来。
一直到了这日。
他的病好了个七七八八,午睡起来,便靠坐在床头看书。房中的下人都被屏退了出去,一时间清静又安宁,只听得见院中树木沙沙的声响。
渐渐的,日头便斜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他只当是孟潜山,手下翻了一页书,头都没抬。
什么事?他懒洋洋的问道。
却听见了霍无咎的声音。
是我。
江随舟浑身一顿。
他僵在原地,更不敢抬头了。
一时间,他只想立马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好让他那些隐秘的心思,一并全都藏起来,不让霍无咎发现。
第71章
江随舟低着头,床榻上光线又暗,霍无咎并没看出他在躲着自己。
门关上,房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霍无咎单手撑着轮椅,便径直站了起来,走向了江随舟的床边。
我听孟潜山说,你好得差不多了。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怎么不见你出门?
江随舟慢了半拍才开口道:懒得动。
就听霍无咎问道:今天也不出门?
江随舟听他这么问,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他,疑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霍无咎垂眼看他:不知道?
江随舟这才注意到,霍无咎今日穿了一身并不起眼的粗布衣袍,看上去有些像李长宁那徒弟的衣服。他手里还拿着一件衣袍,天青色的,看上去也颇为粗糙,像是平民百姓的衣服。
不等江随舟开口说话,那套衣袍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凉冰冰的,带着一股干净的皂角味。
那就换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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