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1 / 2)
娄钺连连点头,又问道:只是不知,皇上可有说过,我手下的兵此后怎么办?这么多人马,停在城外,也不是办法。
江随舟顿了顿。
按他对史书的了解,这次回京之后,娄钺便被一步一步削了兵权,他手里的兵马,在兵部过了一遍之后,全进了庞党之手。
而后主此番让他带着手下士卒回京受赏,也是早做了这么一番打算的。
江随舟沉默片刻,含糊道:皇上说,需先由兵部清点一番过后,再论功行赏。
此时他半点证据都无,只凭前世的记忆,自然证明不了这件事。更何况,他与娄钺头遭见面,立马交心,反而惹对方猜疑。
这么想着,他笑着对娄钺点了点头,继而放眼往他身后望去。
大军行得慢,方才是娄钺心急,先行而来的。
此时,大军才浩浩荡荡地行到了临安城边。娄钺手下的部卒有五万之众,虽算不得极多,此时看来,却仍有气势恢宏之感。
就在这时,一匹白马轻盈地往他们的方向行来。
马上之人并没行在队伍之中,只一路策马扬尘,宛如恣睢的侠士。但那人却分明是穿着盔甲的,行近了便依稀可见,此人身形修长窈窕,像个女子。
女子?
江随舟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心也不由拧起了两分。
若说跟在这支军队里的女子的话不会有旁人了。
也正在这时,江随舟听到了身侧娄钺的笑叹。
王爷见笑,这是末将小女,闺名婉君。他说。
江随舟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是她。
但不知怎的,他叹出的这口气非但没让他放松几分,反而将他的胸腔攥了起来,有种莫名的闷沉和不舒服,让他的呼吸都有些钝。
许是因为听到那个名字,他便立马想起了那个在史书上总与她一起出现的霍无咎了。
对霍无咎来说,他是后主羞辱过他的证据、是他人生中无法忽视的污点,但是娄婉君却与他是史籍中难得浪漫的、荡气回肠的神仙眷侣。
江随舟的眼睛不由得落在了娄婉君身上。
不偏颇地说,这位姑娘是实打实的漂亮。她应当生得随母亲,不像娄钺这般五大三粗的,反倒眉眼俊秀又英气,带着几分女子特有的精致。
许是没有养在闺阁之中,她皮肤算不得白,是在日头下晒出的浅麦色。这反倒使她的漂亮显出了健康的灵性,多出了几分韧劲儿。
尤其她身上,特有着一种战场上养出的肆意和潇洒。这种气度竟和霍无咎有两分像,想必这二人站在一处,定然会极其惹眼夺目。
江随舟费劲地转开了目光。
他这是怎么了。
原本,他如今的心思就是痴心妄想,他是知道的。霍无咎有他自己的人生轨迹,也会遇见本该他遇见的人,而自己,不过是莫名从未来穿越而来、在乱世中盼攀附他求生的普通人罢了。
但是现在,这个霍无咎本该遇见的人来了,他却高兴不起来。
江随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是,却抑制不住的难受。
这种难受,他从没经历过,觉得极其煎熬,却又不知在跟谁较劲一般,就是不愿退远。
片刻后,他淡笑着勉强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娄将军的女儿,也是个难得的女中豪杰。
娄钺粗心,并没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摆手,嗨了一声,说道:什么女中豪杰?都是因为末将夫人去得早,在军营里养野了。如今眼看着十七八了,却连人家都说不到!末将此番回京也是想着,将这丫头在临安好好拘一拘,学些什么女工刺绣、琴棋书画的,好歹有个姑娘样子。
说着,他嘿嘿一笑,道:还请王爷帮忙留心留心。京中的王侯公子、青年才俊,若是有未婚的,我也不大挑剔
江随舟露出了个勉强的笑。
他想告诉娄钺不必担忧,缘分在此,不必旁人牵线搭桥。但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反倒是旁边的孟潜山看出不妥,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了。
王爷?
江随舟低头笑了笑,任由孟潜山扶着,顺水推舟道:本王身体不好,将军见笑。
娄钺连连摆手:没事没事!这点兵还要好一会儿呢,王爷若身体不舒服,可快些去歇着!
江随舟淡笑着点了点头,又孟潜山扶走了。
他承认他痴心妄想的同时,心眼也变小了,就连和那位娄小姐面对面,都有些做不到。
实在是个心里没数的鸠占鹊巢者。
而那边,一道清亮的骏马嘶鸣声,身穿盔甲的女子翻身下马,拍了拍手,将缰绳递到了旁边的侍卫手里。
她便往娄钺这边走,便疑惑道:嗯?父亲,方才那个公子怎么走了?
说着,她还往江随舟马车的方向打量了几眼。
长得倒是好看,怎么,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莫不是父亲您在朝中树的敌?
娄钺咬牙切齿,抬手在她额上戳了一指头。
说什么呢!人家就是身体不舒服,回去歇着了!说着,他不忘警告道。你可别打他的主意啊?他可是个断袖。
娄婉君笑道:什么打主意,长得就是好看,还不许我夸?
夸什么夸,没个姑娘样子!娄钺恨铁不成钢。你可小心说话!京城不比军营,由得你想什么说什么!讲话这么不检点,以后可怎么
怎么找夫婿!娄婉君开口打断了他,将他之后要说的话一口便说了出来。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要起茧子。
娄钺气得直瞪眼:不要把爹的话当开玩笑!
娄婉君嗤地笑了一声,抬手颇为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胛,敷衍道。
知道知道,没当你开玩笑。她慢悠悠的,带着不以为意的笑,尾音轻飘飘的上挑,如同划过大漠天空的雁羽。
好了,快点兵,别让那位身娇体弱的小公子等久了。
第76章
作为出城迎接娄钺的官员,江随舟需得将他一路迎回宫中,一同面见皇上之后,再同娄钺一起参加宫中举办的接风宴会。
待到娄钺点完兵,天色已经渐晚了。一众官员坐着马车,连带着骑马入城的娄钺父女,并几位军中的将领,浩浩荡荡地打开阳门入了宫。
江随舟虽说官位不高,却是当今圣上唯一一位尚且在世的兄弟、更是唯一的亲王。因此由他出城迎接,倒是阴差阳错地给了娄钺极大的脸面,官员们一时间猜不出皇上的心思,待娄钺便颇多了几分小心。
不过,后主自然没有他们那么多的心思,他不过就是想让自己讨厌的人去迎接自己讨厌的人,最好让他们二人掐一架,闹得越僵越好。
故而,朝中百官在小心翼翼地揣测上意时,后主却只兴致缺缺地夸赞了娄钺几句,便让他父女二人入了席。
不过,这晚席间,却是多出了些让后主不喜欢的画面。
娄钺向来是个谁都不爱搭理的狂妄性子,从前即便是庞绍,他也不会给半分情面。不过今日瞧着那位身体不好的靖王殿下顶着太阳在城外迎他,待他的态度又不似寻常文官那般阴阳怪气,娄钺便惦记了两分,宴会进行到一半,竟径自起身,给江随舟敬了一杯酒。
除了皇上,可没见娄钺主动给谁敬酒过。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看向江随舟的眼神都变了。而龙椅上的后主,一时间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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