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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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也的确是个胜利者。

霍玉衍南下,为了掩人耳目,本就没有带多少亲信,如今驻守在皇城里的,全是霍无咎手下的兵马。

他逃不出去,也无处可躲,这两日,便就这般面如死灰地等在皇城里。

这日,宫门关闭、二人四目相对时,倒是头一次不约而同地都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最真切的表情。

霍无咎勾起一边嘴角,挑衅地笑着,对上了霍玉衍恨得发抖的目光。

你早就计划好了。霍玉衍咬牙道。

霍无咎闻言,勾起了一边嘴角,站在那儿,垂眼看着他。

什么叫早就计划好了?霍无咎反问道。大哥,我只是早就知道你和庞绍来往、害我残废的事,想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罢了。

霍玉衍的瞳孔骤然缩紧。

你你说什么?他顿了顿,继而诧异地盯着霍无咎。

别装。霍无咎抬手揉了揉额角。你送来的信,庞绍保存得很好,也恰巧落在了我的手里。你的笔迹我还是认得出来的,比你现在的表情要真一些。

霍玉衍看着他,良久,渐渐恢复了全无表情的模样。

是又如何?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嗓音已经有些哑了。

便见霍无咎走上前来,在他斜前方的椅子上径直坐了下去,一抬手,便将碍事地吊在他身前的绷带拽开了。

所以,你费这么大劲儿,怎么不早跟庞绍凑一伙?霍无咎往座椅的靠背上一倚,侧过头去,问道。改朝换代了又跟旧朝纠缠不清,霍玉衍,你难道是舍不得他?

霍玉衍死死地盯着霍无咎。

霍无咎的语气那么随意,就好像他这些年做下的筹划都是一个笑话一般。

但他这般处心积虑、不得安寝,所有的缘由,都是霍无咎而已。

众望所归的是他,名正言顺的是他,就连朝堂坊间议论起来,打下这江山的,还是他。

众人只知道他有多战功赫赫,却没看见他背后的尸骨累累,甚至他霍家的至亲,也不是阵亡就是重伤,到头来,也只剩他霍无咎一个人毫发无损。

霍玉衍死死盯了他半晌,片刻之后,笑了起来。

霍无咎,那你就该问问,你父亲为什么要在死了以后,把皇位留给我父亲。或者你还该问问,为什么你没有死在浔阳的那场仗上。

霍无咎听到他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在说什么?他冷声问道。

便见霍玉衍惨白着脸,冲着他冷笑。

良将本就应该为国而死,而不是在功成之后妄想着坐受高官厚禄。霍玉衍说。你这般狂妄,不就是觉得自己战功赫赫么?我和我父皇的位置,不都是你拱手施舍的么?霍无咎,你这样的人活着,能让谁心安?我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了大梁的百年社稷罢了。

霍无咎的神色越来越冷。

他从小就不大喜欢霍玉衍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习惯,但是现在看来,他的这些真心话,还是全都藏回去的为好。

你有病吧?霍无咎问道。

不等霍玉衍答话,霍无咎便接着问道。

按你这么说,我得主动把自己杀了,才能换你的安心是吗?

说着话,他把自己都逗笑了:施舍?我是有多大方,把皇位施舍出去?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东西,送给你,你还怕我抢回来?

霍无咎来之前,本也是抱着好好儿问问霍玉衍的想法的。但是现在,他刚说了几句话,就觉得厌倦烦躁。

没这个必要了,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人话总该对着人说才是。

这么想着,他站起身来,随手掸了掸衣袍,将那只裹着纱布的手臂,重新塞回了吊在脖子上的绷带里。

随便你怎么想、怎么做,反正,你这皇位,是让你自己作没的。他转身之前,最后看了霍玉衍一眼。

只有自己心里脏,才会把别人想得一样脏。

江随舟早就听说霍无咎回来了。

在霍无咎回宫之后,他便匆匆告别了娄钺,离了军营,直往皇宫里去。刚回到自己所住的宫苑,便在门口迎面撞上了风尘仆仆的霍无咎。

霍无咎远远便看见了江随舟行色匆匆的模样,而江随舟也远远就看见了霍无咎受了伤的手臂。

那手臂包扎的样式,看起来伤得不轻。江随舟的脚步又快乐些,匆匆跑上前去,便开口问道:怎么,手臂受了伤?娄将军竟根本没有告诉我

说着,他便匆匆地要去检查霍无咎的伤处。

霍无咎连忙一抬手将他揽住,一边揽着他进了宫,一边说道:没什么事,进去说。

一进了宫,霍无咎便一把拆掉了吊在胸前的绷带,抬手去擦江随舟额上的细汗。

急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霍无咎说。没什么事,一点小伤,专门包扎成这样,吓唬人用的。

听他这样说,江随舟才松了口气。

总算是办成了。他说道。

却见霍无咎不满地一扬眉。

怎么光惦记着这个?他问道。

江随舟这会儿正满心记挂着霍玉衍的事,正打算详细问问霍无咎,听见这话有些不解:那还惦记什么?

霍无咎啧了一声。

接着,他倾身上前,凑近了江随舟。

惦记我啊。他低声说道。你这几天,想我了没有?

温热的呼吸落在耳畔,江随舟只觉得脖颈都跟着一并热了起来。

想你什么。他忙低下头去,边往后躲,边道。别说这些不正经的,我正要问你,霍玉衍他

霍玉衍什么霍玉衍。霍无咎打断了他。你不想我,尽惦记霍玉衍去了?

江随舟道:你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谁要跟你讲道理了?霍无咎眉眼一横,下一刻,已然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直往内间里去了。

好几天没见,都不知道想我,可见我平时太不努力了点。他说。

再等江随舟终于歇下口气来,外头的天色已然全黑下来了。

江随舟只觉腰腿酸得厉害,倒是旁边的霍无咎一副吃饱喝足了的模样,单手搂着他,懒洋洋地给他揉腰。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去见了霍玉衍一面。霍无咎低声道。

江随舟双眼半闭着,浑身都懒得动。听见这话,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霍无咎顿了顿,啧了一声。

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他说。他这人有病,不光是身体上有病,脑子也有。

听到这话,江随舟抬头看向他:他说什么了?

霍无咎皱了皱眉,像是不愿意说。

江随舟顿了顿,继而笑道:你不说,我多少也能猜出来些。他定然是怪你功高震主,又埋怨他自己满身伤病吧?

霍无咎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随舟笑了笑:还能有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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