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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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温39度的天气,打揽的花边嵌于十层前短后长的哥特风黑纱裙上,马尾扎得高,肩颈露得再多也是闷,她一身秀场打扮和男科医院格格不入,已经有不少人注意过来。

高筒靴十厘米的鞋跟敲在大理石面。

哒、哒、哒。

来的路上太急崴了脚,痛得她冷汗涔涔,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他身上玩世不恭的痞气随着她的走近慢慢敛了,先前飘得厉害的气场全沉下来。

里总见状回头,眉宇在见到姜珀的瞬间陷得更深,给后知后觉侧过身的赵阙递了个“这烂摊子你能收拾吗”的眼神,后者方才的看戏心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压着大事不妙的慌张低声叫了声嫂子。

里总喊她,小姜。

显而易见的劝架口吻。

姜珀完全无视两人,一点儿注意力没岔开,目标一直明确,就冲柯非昱来的,远远确认他一切安好后,提了一路的心稍稍放下,但怒气随之提起,这会儿的目光已经从他的手环绕到脸上。

冒了些青色的胡茬,挺有男人味儿。

“这就是你所谓的成熟。”

额角的汗冒得急,话却说得缓。

反问句说成陈述句的气势。兴师问罪。

“谁叫她来的。”

柯非昱保持和她的对视没移开,话是问给边上俩人听的。

轻飘飘的语气,也很淡,仿佛他才是在场的那个不相关人员。

可多说一句就能吵起来的火药味,赵阙闻到了。

本想多找张嘴来劝,却不想这两人早有龃龉在前,遇上这么个火上浇油的情况是他赵阙万万没料到的,锅不能让Rison哥背,他正要开口认下,“是我叫的”四个字只说了半句就被姜珀打断。

“我问你,这就是你所谓的成熟,是吗?”

“对。”

“你让我给你半个月,就为了争取时间做这场手术?”

“对。”

胸气涌动得厉害,来的路上有很多话想说,可真正站到面前她一颗心却堵得千疮百孔,“结扎就能代表成熟?你要不要这么偏激柯非昱。”

“我偏激?”

“不是偏激?不如你来给我一个更准确的定义好了。我说怕搞出人命你就去结扎,如果我说不喜欢你太能说会道,你是不是还要把自己毒哑?”

“哑了我怎么做歌。”

一是一,二是二,逻辑清晰到不像他柯非昱。

怒极反笑,但笑不出来。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听一遍术后风险都要二十分钟你问我前后奔波一周知不知道后果?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是你说的吧,现在我去手术台上躺了一遭,歧视和白眼我受得够多了,所以你担过的心受过的怕我都懂了,同理心直接拉满,你说过挺着大肚子读书不像话,那避孕的责任我来扛,明明皆大欢喜的局面,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发脾气是几个意思?”

姜珀死死盯着他,缓慢摇头。

“我以为你会改变,但你永远不会,你就是冲动,你就是不成熟。”

“冲动?”他呵笑,“我做任何决定都没超过一分钟,但这件事我他妈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你告诉我这叫冲动?”

真不想吵,抹把脸,加上一句。

“有些事我放不下,但其他好说,都能商量。”

“那你做这件事跟我商量了吗?”

柯非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行踪被透露本来就窝火,现在还要被劈头盖脸质问一通,怒气也上来了。“我的身体怎么折腾还需要跟你商量啊?”

姜珀被激到连说叁个“行”。

“你当然不用和我商量,怕就怕你过了这阵子新鲜再找我算总账,到时候说是我PUA你做的手术,我岂不是有嘴说不清?”

他所剩无几的耐性被她几句看似无端的猜忌耗尽。

“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我结扎和你什么关系?刀挨我身上痛着你没有?怎么总把我想得那么不是个东西,秋后算账的天打雷劈,今天话我就放这儿了行不行?做个爱说怕中标,现在我让你彻底中不了标你也不行,我也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搞了。姜珀,你给个准话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并说了,我全解决。看我做什么,说话啊!”

最后几句全是吼出来的。

什么情况啊?整个楼层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连里总的儿子都抬起头。看热闹。

姜珀颤抖着身子,惊惧到顾不上羞,咬牙让他小点声,要点脸,大人小孩都看着。

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讥诮地笑了一声。脸面。笑死人了。

“现在我还用在意什么脸面吗?追你追得多猛大半个圈子知道,被你甩得多狠也大半个圈子知道,我的自尊在你姜珀这儿值几个钱,啊?屁都不是。”

几个医生护士闻声赶来,身后是带着黑衣保安的。

偏偏面前这两人还剑拔弩张对峙着,赵阙赶紧跳起来捂柯非昱的嘴,里总负责收拾场面,连忙道歉说没事,小两口拌嘴,没事没事,你们忙。

一位医生用板子遮住嘴小声责怪,“跟你说别和外头说接这手术了,你看看现在。”

前台被说得委屈,“人说做单身爸爸不容易,这辈子对带娃有阴影了非得做.....”

一拨人被说服着走远了,两人也被劝着往房内走,可这些话姜珀全听在耳里,本以为他能冷静下来想明白,没想到却是一条路走到黑。

“有话好好说,都别冲动。”

里总留了这么一句,把门关上。

心上肩上都像上了重重的枷锁,都沉默了一阵,最终是姜珀先开的口。

“你为什么会这么——”

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但就是……疯。是疯啊,疯到让她害怕。

知道他冲动,但不知道他还能这样冲动。再也找不到坚持的理由,这回她是彻底醒悟了,原来再怎么挣扎他们都只是注定相反的磁极。

实在悔不当初,她胸口钝痛,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眼前,逼着她不得不承认:

“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柯非昱的暴躁已经懒得再去掩饰。

他厌倦地阖上眼,后仰着脑袋将手指伸进头发里抓弄,在她面前来回走动着,近乎是自言自语。

“能做的都做,能给的都给。只要你姜珀愿意考虑,床上床下,方方面面的,我总能把你伺候到位,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什么两个世界......”

稍稳下情绪,停下。

睁开眼,又他妈是那张他挂念了几年的脸。强压怒气,话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

“那你他妈不早说啊。”

我早说会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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