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发热(1 / 2)
楼上的女孩儿们嘻嘻哈哈,楼下的两个男人吃着西瓜,绕着人生的话题聊得有一搭没一搭。
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两个人大多数的时间是双双处于沉默状态,一起背靠着电线杆子,或是仰望雾霾下所剩无几的星星,或是随意地聚焦在街上某个特殊的群体。
美女也好,乞丐也罢;开着豪车的中年男人也好,坐在大g副驾驶的年轻女孩也好;骑着电动车为了赶小小的几分钟而挺身走险、不顾交通信号的外卖小哥也好,停在校门口时不时吆喝上一嗓子、希望能拼到一个多人的大单子的出租车司机也罢,林萧和秦风两人就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各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许,各自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任凭大脑放空。
放空大脑,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实在是难得一批,否则也不会有多少人打坐一辈子、苦寻空灵的状态却无果了。林萧和秦风两人一个失忆前背负着不知道多少的事情,一个现在背负着更多的事情,像这样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想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
“萧哥,你接下来,就打算这样等下去吗?彻彻底底的走一步看一步?”沉默良久,秦风终于开口。
“这个你不是刚问过了吗?”林萧淡淡地说道。
“呃,没过脑,尴尬。”秦风挑了挑眉,“只是萧哥啊,如果你真的退出组织的话,那我们可是损失巨大啊。”
“这个世界上,缺了谁都一样转,太阳第二天也都照样升起,”林萧把手里的西瓜皮随手一丢,刚刚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如果说我的离开,就让你们捉襟见肘、几近瘫痪,那只能证明,失忆前的我很失败,因为没能让你们各自成长起来。”
“嘶……哎……”
秦风听到他的话倒抽一口冷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砸吧了几下上下嘴唇,却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而已,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萧哥,现在的你,我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秦风犹豫了好久,还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变化很大吗?”
“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算很大。”秦风眨了眨眼睛,“说你变化大的话,那就是从前的你不会说出来这些话,会不会想我并不清楚,但是说的话,肯定不会说出来。”
“要是说你的变化不大呢,那就是以前的你,一定也是能想到这些的,而且你也一直很冷静,看待问题的角度很奇特,就算真的说出这种话也不足为奇。”
“呵。”林萧轻笑一声,“以前的我,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的?”
“以前的你啊……”秦风轻轻抬头,想了一会儿,“以前的你,冷静,真实,外人面前一副高冷的生人勿近模样,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而且有什么事情的话,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是个很典型很受人尊敬的大哥形象。”
“当然了,人无完人嘛,萧哥你有很多时候很武断,做事情容易一意孤行,不过换一种角度来看,萧哥你这种闯劲也是我们很多人成功不了的原因,因为那种一往无前、唯我独尊的气势和心态,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照你这么说,在你们看来,以前的我倒是很不错啊。”林萧的嘴上说着很风趣的话,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开心的表现。
秦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笑着跟他聊天:“萧哥这话说的,现在的你在我们看来,也很不错啊。”
“怎么说?”
“现在的萧哥啊,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功成名就的、金盆洗手的、隐居于市间的那种高人,退出世俗的纷争、不想再和那些有的没的纠缠不清的那种大佬,浑身带有着一种淡淡的道韵,类似山上那些老道长,就好像看穿了世间很多的道理和规律一样,只是一心想着做一个普通人。”
秦风琢磨了许久,给出了这么一个听起来很有趣的评价。
林萧听完他的评价,眼睑低垂,微微低头,并没开口作出回应。
金盆洗手?退隐世间?
他的确想金盆洗手,就此不再去考虑那些什么西部丛林啊、国家利益啊、勾心斗角啊什么的,从此就和唐婉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普通人的日子,再也不过问镇天和国家的各种事情了。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棵树的命运,往往并不由它的品种和自身强弱来决定,而是要看整片森林里,其他的树都是什么品种。
如果其他的树本身便易燃,那即使是铁橡木也难以逃脱被烧透的命运;如果其他的树几年便腐烂干枯,那即便是胡杨也难以独自存活。相反,如果其他的树都是胡杨,那即使是一个四十年寿命的杨树,也能多存活近十年,这也是“孤木难支”这个成语的由来。
在一片树林里,如果每棵树都高大无比,那地下的根系一定极其复杂,因为要争夺阳光和土壤养分,如果在这样的树林里,长不高,就代表着死亡。
没有错与对,没有是与非。长不高的品种,在这样的集群里就是天生的错误,长得高的品种,在这样的集群里就是天生的王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