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期竹马年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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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林间似乎又出了什么动静,苗苗为了抓紧稍纵即逝的踪跡,再次催动灵气,剑行震出一道愈加明亮的光,我猝不及防猛地一晃,客客气气的虚扶根本抵挡不了这番衝击,狠狠地向前一摔。
惊慌之下,我不加思索地揽紧了苗苗。
揽紧他时,唇角依稀擦过了他的颈子。
被我撞了一下仍站得很稳的苗苗因此闷哼一声,浑身一颤。我感觉自己就是来捣乱的,恨不得原地自爆金丹,才要往后退,被苗苗一把又按住了。
「抱牢。」他直接拉起我的手,环上他的腰。
「好的,失礼了……」
我不敢再磨唧,红着脸从善如流,小声道歉,保证接下来自己绝对令行禁止。
苗苗扫了我一眼,又转过头,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中没有怒意或是气恼,倒更像是……害羞了?我看见他的耳根红得宛如要滴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方才我依稀是碰到了他的后颈?
那个天乾未经允许,不可轻率碰触的颈处。
「呜……」苗苗怎么不把我从飞剑上扔下去?我真是、真是可恶的无赖……
我缩起脑袋不好妄动,抱着他的腰,在内心与苗苗、天道、各方神仙告解无谓的愧疚。
苗苗不须分心顾虑我是否没站稳,覷着林间的缝隙,灵巧地穿过层叠的枝荫,片叶不沾身。如今暮色已浓,深厚的树荫下影影绰绰,飞剑落下像是一道曲折的光。
我们一路追踪的兽在茂密的丛间露出一抹灰尾,这个距离我也能看得清楚了,光是那尾巴就比寻常狼隻还要硕大,苗苗毫不畏惧地一剑飞上前,趁其不备,手中灵剑一振一刺,乾净俐落地戳穿牠的妖丹。
一股气流轰然炸开,转瞬又四散而去。
妖狼临死前的呜咽尖锐无比,回盪在林中,宛如鬼鸣。
「就……就这样吗?」
眼见苗苗轻易达成任务,我还不敢置信。兰草君出马果然不同反响?若只我自己的话,说不定要缠斗好一番吧?
「待会再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苗苗说,他待我落地后收起飞剑,开始收拾妖狼的遗骸。我们出自不那么富裕的门派,兽毛皮角都是珍贵的材料,当用即用。
我上前帮忙,将他快速取下的有用部位一一收入储物袋中,正要开始夸苗苗,他却神情肃杀地盯向我。
「怎、」怎么了?我睁大眼,以为这是要来算后颈的帐了,乖乖站定,准备任他揍。
「别动。」
苗苗沉声道,唤出灵剑,指尖捏诀,蕴含月光之辉的银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把同样光辉灿烂的细剑互相辉映,直直射向我。剑芒焯焯,我忍着不闭眼,衣袖被那四把灵力充沛的剑带起一阵猛烈的翻扬。
背后传来齐齐的哀鸣声,随后是重物怦然倒地的声响。
我回头一看,四头妖狼各被一剑刺穿额心,顷刻间便断了气息。牠们不知何时从林间窜出,离我最近的那头甚至张口就能将我咬成两截,明明体型这么巨大,却无声无息,若不是苗苗就在我面前,及时发现,甚至同时操纵数把灵剑将之击杀,我恐怕凶多吉少。
苗苗疾步走向我,一把将我拽入怀中。
「我没事。」我也抱了抱他,安抚道。
苗苗神色不定地望了望四下,表情严肃,「情况不太对,我们──」
他牵着我就要再次踏上飞剑,那一霎那,四头妖狼的身躯忽然炸开,我连忙支起一道术法的屏障,却还是被那鲜红色的雾气劈了一脸。
那红雾风吹不散,笼在这一小簇林中,儼然自成一股瘴气。
日头彻底落下,此时树林间阴翳无光,黏稠的红色瘴气透出一股诡譎的暗香,我伸手一拨,彷彿能碰触到实质的不祥之兆。
我本能地屏息,不去吸入太多这诡异的香气。短暂窜入鼻中的味道鲜明得令人作呕,既像是过熟而糜烂的花果,也宛如浮满藻草的死水,仅仅只摄入少许,便头昏胸闷,置身在这瘴雾中,每一秒我都感到越加烦躁。
「苗苗,你还好吗?」我转向苗苗问道。
他抬袖掩住半张脸,以剑撑着身子,有些踉蹌,没有回答。
是了,他刚刚帮我挡了一下,即使我立即施放出水气屏障,他首当其衝,肯定没能及时避开……我的水墙仅能稍稍阻挡红雾的侵袭,无法彻底隔绝那诡异的香气,待在此处越久,想来越危险,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喝!」苗苗甩出一道剑气,劈向红雾。
这剑式气势兇猛,金灵根法力镀上剑气,相辅相成,锐不可挡。
不料银亮的剑气撞上红雾,竟被溶蚀般吸收了。
苗苗又使劲划出好几式剑招,一道道都砸在相同的位置上,偏偏那雾简直像能天生剋制他,毫无被撼动的跡象,反而逐渐变得浓厚。在暗香的催动下,苗苗身上缓缓传出荷花的香气,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着了道了……!」他的低骂带着喘息,放下袖子后露出的脸潮红如霞。
这场景似曾相识。
上一回苗苗挡在我身前,被压制、强迫诱发出潮期的模样,我仍歷歷在目;此刻与彼时,皆是如此冶丽至极,然而次次都非他所愿。
那时的我尚未修出金丹,察觉不出香息的变化,如今我能清晰感受到繚绕的「烟」宛如缚人的细绳,一束一束缠在苗苗身上,将他折伏。
并非出于地坤本心而发散的香味张牙舞爪,既是索讨,也是诱求的姿态。
午后时分还在桥边花下温温润润与我互相亲吻的苗苗,现下承受着香息的掌控,浑身泛起了异常鲜明的瀲艳感,俊俏的容顏更显灼灼逼人。他本就好看,他一直都是好看的,羽化成天乾的我,藉由香息为引,才明白他原来能迷人到这种让人感觉陌生的地步。
我不自觉地看入神,指尖一动,忍不住想伸手碰触他。
苗苗微微侧首一偏,自我们心意相通以来,第一次避开了我。
他被红雾裊裊掩盖的半张面容,晦暗不清,另半张则脆弱得随时都要破裂碎去。
这林间除了我一个天乾,没有别人啊?
我不曾催动过自己的香息,也不懂得,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假若真是苗苗潮期来袭,发作得这般突兀,是正常的吗?
苗苗不让我靠近,我心急地围着他团团转,电光石火间,一个猜想油然而生。
「难不成……」我喃喃自语,心头火气窜起,实在不敢置信。
妖兽死后即使產生瘴气,本质也与原身的属性同源,妖狼并非狐族或者魔魅,照理不应有催情的妖法,而本不应有此妖法的妖兽为何偏偏在苗苗前来除妖时,產生变异?
更可能是有谁在狼身种下坏果,只等被人从外击破,趁其不备。
只等着──偏爱此城而总是会照例接下委託的兰草君,怀着一股悯人的心来自投罗网。
苗苗一定也想通这点,才会说「着了道」,可是……谁会做这种事?我想起城中安乐而崇敬兰草君的人民,不愿相信他们也与此筹谋有关。
我心如刀割,将初次以天乾身分直面地坤潮期的震撼拋诸脑后,再次召出水雾,狠狠往苗苗身边的红雾用力一冲。红雾被逼走的一瞬,苗苗遮着脸,但我注意到他额角冒出大滴大滴的汗。
他咬牙忍着不发出声响,短促的鼻息却掩不住,站也站不稳了。
我扶起苗苗的手,不让他摔倒,「没事、没事……靠着我就好……」同时强作镇定地安抚他,让人斜靠在我肩上。
被他热呼呼的低喘吹在耳边,我本已因为红雾而头晕气闷,现在更是脑袋昏沉,只觉心中与腹中都燥热无比,我的香息也不受控制地逸了出,在这场腐香与花香交杂的瘴中,添上湿土的气味。
我用力一咬唇,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与难以言喻的遐思,专心思考该怎么破解这个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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